试想一下,一群来自于邻国的生物以一种你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在你的国土上,出现在第二重要的最高学府各个学生的家中,并且不约而同地向这些未来国家的栋梁传授妖异的邪教思想……
你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在察觉到八边形教授压抑着的怒火时,虞良就察觉到了这个可能性,心中就已经做好了极坏的打算。
站在八边形教授的角度,他们这些玩家无疑是邻国派来的奸细,是意图洗脑平面国新生代的恶徒,是居心叵测者。
“嗯?在私底下伱们不还是振振有词的吗?怎么现在面对我就没有办法解释了。”八边形教授见台下无人回应,声音立刻就抬高了八度,仿佛在驳倒了在场所有的纸片人一般。
虞良知道,这种情况下任何的反驳都是没有意义的,先入为主的概念下,他们不可能再向平面国的图形传授正常的三维世界观。
别的不说,刚刚八边形教授找准的“要害”就足以对三维世界观一击致命。
维度代表着可以衡量,有多有少,但这个世界的生物无法观测到这所谓的第三维度,何谈衡量?
其他任何的理论都可以无视,只要回归到现实就能给予三维世界观者们一个致命的回击。
他们无法在平面国中证明第三维度的存在,至少现在还不能证明。
就像是无神论者对鬼神论者的回应一样,你说有,好,那我信,你让所谓的鬼神出来看看?
到了这种地步,除非鬼神论者真的能召唤出来无法解释的存在,否则一切回应都显得有些无力,一切顾左右而言他都只能换来对方的一声嗤笑。
此刻的虞良脑子飞速运转,他也不想要用什么诡辩来证明反驳八边形教授了,因为他知道那没有任何的意义。
仅凭口舌是无法改变当前的困境,正相反,这还会令他受到保卫处的额外关照,所以虞良自然是不打算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八边形教授的身后。
教室的门是开启着的,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往外面逃的话,或许能够抢先一步逃走。
就在虞良思考着是否需要逃跑的时候,教室里的纸片人们也不甘示弱地针对八边形教授的话语进行反驳。
“这种维度是可以衡量的,只是因为你们二维生物,你们的视觉无法捕捉到这一重维度而已。”
“的确,二维生物的视觉只能看见线段,这并不代表着我们的理论是错误的。”
“……”
诸如此类的辩驳不绝于耳,而虞良却是越听越觉得无奈。
事到如今,这些玩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跟这个八边形讨论三维世界观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说服任何图形。
你以为这是学术探讨会吗?
不,这明明是审讯前简单的批评斗争大会。
“哦?既然二维生物只能看见线段,无法看见你们所谓的三维世界画面,那我倒是想要知道,你们又是如何看见的?”八边形教授准确地抓住了玩家们辩驳的要害,冷笑一声,“难道你们就不是二维生物了吗?既然我看不见也感知不到,那你们呢?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神亲自告诉你们的吗?”
“这……”
一时间,玩家们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们不能暴露自己三维人的事实,因为那样的话就可能引出怪谈世界的存在,而怪谈世界是严格禁止这种情况发生的。
这一来二去的,玩家们竟然是无法在八边形教授的身上占到什么便宜,面对立体防御的教授,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
教授根本就不需要来反驳他们任何的推理和猜测,只需要简单地询问那个维度究竟在哪里就够了。
仅仅是这么一个反问,在场的玩家就没有人能够回答上来。
不过在此期间,虞良也感受到了教室里的其他气氛,那些玩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无可奈何,而教授又叫了保卫处的图形,再不想想后路的话他们就真的没有后路了。
摆在虞良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抛出“光源论”来攻击教授,因为教授肯定解答不了这个问题,而他也有一种预感,“光的来源”可能就是三维存在的至关重要的证据;二就是趁现在还没有人反应过来,赶紧跑。
跑得越早越快,逃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大,但这也会害了其他的玩家,他们的性质就从“思想观念不同的异教徒”变成了“畏罪潜逃的间谍”,接下来的平面国也会对他们这样的纸片人进行围追堵截,他们的境况会急剧恶化。
但是。
不跑的话,这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命交到了其他玩家的手里,交到了那些多边形的手中。
为了保证多边形贵族体制的稳定性和神圣起源不被玷污,多边形们不会容许这样的新思想出现。
就算他们能够说服这个国家的智者,他们依旧会被秘密处决,没有任何意外。
必须跑!
虞良的心中做出决定,他宁愿被多边形派出的爪牙追杀也不愿意在阴冷潮湿的监狱里交代一切。
“蕾吉尔,帮帮我。”他小小声地说道。
现在能够帮到他的人并不多,蕾吉尔或许算一个,但他并不确定这一点。
说到底,他们两个仅仅是从昨天刚刚相识而已。
“怎么了?”说实话,敏锐的蕾吉尔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原来的她把这件事情想得太单纯了,还想要利用这种事情来增加自己的政治筹码,现在看起来似乎危机四伏,所以她已经不想趟这趟浑水,因此想着的就是装傻充愣,先把眼前的事情糊弄过去再说。
“这些人说得都不对,你知道的,即便是博学的教授也回答不了光的来源问题,而三维观恰恰可以解释这一切,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虞良无奈道。
他看向门的方向,心中预算着逃跑的方向和距离。
“当科学和真理中掺杂着政治,它们就已经不再纯粹了。”他尽量简短地回复,试图用理性的语言来牵动蕾吉尔对真相的探索欲,“现在,最后帮我一次,这不会拖你下水,你只需要将随身铃交给我就可以了,你可以说是被我抢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