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七义正言严辞,落地有声,举朝皆惊。说的有理有据,论的是正国之道,凭的国使身份,代表着西歧万民,姜子牙也一同出列,同样以西歧之使的身份恳请帝辛发令。无论是事实还是演戏,浪七和姜子牙还是妲已的表现让闻仲叫好,至少他们的表现一次性的解决三策难题。于情,浪七和姜子牙为国为民,从始至终未有一丝私利,于理,证据、证人一样不缺,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滴水不漏。心中对浪七和姜子牙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尤其是浪七,原本在他府上那番正义言辞还让他觉的过于高傲,如今才知这便是忠臣傲骨,只可惜这样的人才却在西歧为官,而不是朝歌。至于妲已,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只要不是祸国殃民,皆一视同仁,截教和阐教的教义不同,截教没有人妖的阶级观念,通天教主也是有教无累,只要你肯入教,真心修炼,授道之时不分彼此,故而在截教之中也有许多妖族。人如何,妖又如何,只要行的正,坐的端,是人是妖有何区别,他也最痛恨别人带着有色眼睛去看待妖,如今得以证实,原来误国的不是妖,而是人,其实在内心深处,闻仲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陛下,娘娘和西歧官使所言甚是,臣奏请陛下对费仲处于极刑,以正视听!”闻仲终于开了口,而他的开口也代表了此事有了一个最终的结果。帝辛在听完浪七的陈述之后,对费仲十分失望,心中便有了放弃的念头,如今闻仲开口,正好借机君臣和睦,毫不犹豫下令处斩之刑,费仲被吓的连连喊冤,帝辛满眼嫌弃的摆了摆手,示意侍卫赶紧推下去。费仲见求救无望,在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疯狂的怒骂浪七。此间事一了,帝辛旋即对浪七笑道:“贞人切勿在意奸佞的狂妄之语,除此祸害,寡人自有赏赐。”浪七连忙谢恩。帝辛叹了口气,虽然他失去了一个听话的“忠臣”,可刚才费仲的表现也确实太令他失望,更重要的是,就连妲已也没有保他之意,又有闻仲之言,他也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一并解决了闻仲的谏言,如此一石二鸟,他也是乐而为之。妲已趁机奏道:“陛下,姜先生神算惊人,又有封神榜至宝,实仍大能也,前些时日,妖人云中子诳说皇宫有妖气横行,以至臣妾受污蔑,如今正好让先生入宫施法,以清秽气,也为臣妾正名,还望陛下恩准。”帝辛向来唯妲已之命是从,那有不答应之理,但一想到姜子牙刚被闻仲要了去,此事当然还要经他的同意,便道:“太师意下如何?”闻仲心里想着如何带姜子牙回去深入了解封神榜一事,毕竟刚才之事也太震惊,但妲已所言也并非无理,反正姜子牙还在朝歌,加之对妲已之前有所误会,便也当是送个顺水人情,点头道:“一切但凭陛下作主。”难得让闻仲妥协,帝辛也十分高兴,朝着妲已笑了笑,便散朝而去。自此,一场没有硝烟的朝堂大战就此落幕。随后,一个侍人走了过来,领着姜子牙朝内宫走去,浪七紧跟其后,那侍人并未反对,看来是妲已之前已经有所交代。帝辛和妲已自有一番娱乐,浪七两人便在偏殿相侯。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浪七的剧本进行,接下来的便是利用妲已的信任,让妲已向帝辛进言,找个借口离开朝歌。但是,计划里却出现了一个意外因素,那就是封神榜,他看到当时姜子牙一亮出封神榜,那闻仲的脸色就变的厉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低估了封神榜对于闻仲的重要性。这个看似细小的失误会给整个计划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因为眼下就算帝辛肯放他们出城,闻仲也绝不会答应,他绝不会放过拥有封神榜的姜子牙,帝辛虽然信任他们,可绝不会为了他们去驳斥闻仲,算来算去,唯今之计,还是回到硬闯出城这条路上来。不过,好在搞定了帝辛和妲已,硬闯的阻力倒是少了许多,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浪七看了一眼姜子牙,后者的脸色十分难看,浪七十分理解,作为天尊门徒,姜子牙最痛恨的便是妖邪,要不是有浪七在,他早就施展封神榜,先收了这只千年狐狸精再说,可现在不但不能收,还要味着良心帮这只畜生说话。若非他对浪七心有愧疚,便是刀斧加身,他也绝对不会屈膝妖邪。浪七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也理解姜子牙心中的难过,所以他紧跟着就过来了,就怕姜子牙单独和妲已会面时忍不住把她给收了,而且他也没打算让姜子牙在面对妲已的时候,还低三下四,甚至卑躬屈膝,以姜子牙那天尊门徒的骄傲,这种风险太大。浪七叹息着在姜子牙的背上拍了拍,“委屈先生了!”姜子牙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叹息道:“都是老朽眼花在先,不识真身,连累你们陷入危境,一切皆是命也!”两人相视而叹,彼此都明白其中的不得已。浪七道:“我知先生难处,不屑与狐妖共舞,等下妲已来时,你只站立一旁,不语即可,一切由我来应对。”姜子牙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过不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大门大开,妲已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那若天使般的面容中带着酒红色的兴奋,显然是因为之前在殿前之事,令她在帝辛面前更加得志,仍至于让帝辛也觉的很宽慰,对她来说,尽管失去了一个费仲,可只要她愿意,就会有十个百个费仲来为她服务。还没等到浪七开口请安,妲已率先娇笑道:“浪贞人,以后你我之间就不需像外人这般繁文缛节。”浪七刚谢完毕,妲已又笑道:“你们二人为我做下如此大贡献,有何要求,尽管提,我一定让陛下尽数满足。”姜子牙的脸始终铁青着,浪七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便向边上靠了一下,在视线上挡住了妲已,妲已其实心里也清楚,像姜子牙这种人和她注定是两路人,也不介意,既然浪七如此识相,她也权当没有看到。浪七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等自然也是为富贵而来,还请娘娘恕我等直白贪欲。”妲已忍不住失声的“咯咯”笑了起来,“人性本贪,本宫喜欢贞人的坦白,高官厚禄,本宫一定满足所愿。”浪七听罢,那还顾得上后面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姜子牙,反正他们之前说好了的,他只要不出声就好,于是笑道:“费仲既已伏诛,那他空出来的职位……”妲已听的愣了一下,面带讶色道:“浪贞人,我知你手段非凡,足以胜任此职,可你要知道,费仲那可是上大夫,世代世袭,便是陛下愿意,也要经众贵族同意,其他人倒是不敢有意见,可如今闻仲在朝,以他的性格,却是未必能同意。”浪七笑道:“娘娘多虑,我二人源自西歧,又有忠才之能,不瞒娘娘,我已得知太师亦有留我二人在朝歌为官之念,若陛下提及,他必答应,况且……”浪七顿了一下,“娘娘,如今费仲已诛,尤浑下狱,娘娘身边尚需人手,若只是一般大臣,恐难在朝堂说话,但若是上大夫自然大为不同,况且此人不仅是娘娘的人,还受太师赏识,岂非比当初的费仲尤浑强上百倍,届时宫内宫外,尽在娘娘之手。”妲已听的眉开眼笑,浪七此话直接击中她内心,不由道:“好,本宫这便游说陛下为贞人谋得此职,哦,不对,如今应该称呼浪大夫才是,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这种狼狈为奸的气氛让姜子牙很是难受,他实在不明白,浪七为什么非要当什么上大夫,他知道浪七不是这种人,要真是如此,当初在西歧时,便早接受了西伯侯邀请。笑罢,浪七上前一步,悄声道,“娘娘,请屏左右。”妲已不知道浪七何意,但她对浪七也着实信任,让侍人出去,浪七也趁机让姜子牙在门外相侯。见人走尽,浪七这才道:“娘娘,姜子牙的身份想必您也非常清楚,在下是真心愿为娘娘驱使,可此人仍天尊门徒,性情高傲,恐难以真心降服,留此人在身边,无疑是个隐患。”妲已惊道:“莫非把他也像费仲一样……”说完比了一下杀头的手势。浪七连连摇头,“自然不能,太师对我的信任,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姜子牙的天尊门徒身份,若姜子牙一死,率先发难的一定是太师,到时我们所做的一切尽皆化为泡影。”见妲已面有疑色,浪七又道:“我和姜子牙仍是西歧官使,若就此留商不回,必为天下人耻笑,也难容于群臣,所以我想先和姜子牙回西歧一趟,在姬昌面前一番交代,彻底脱离了西歧,再回朝歌任职,这一来可彰显大商的地位高于西歧,二来也可堵天下悠悠之口,称颂陛下和娘娘有识人之能。”“更重要的是,以姜子牙的性格,他回了西歧,绝计不会再回朝歌,且又是他自愿回的西歧,而并非我们赶他回去,如此一来,避免世人说我等有过河拆桥之嫌,此举一石三鸟,娘娘觉的如何?”妲已闻言大喜,拍手称是。然而浪七却语气一变,凝重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