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准担任另一位中书令,与孙秀的官职平级,此时正在宫内。
当年司马伦镇守关中,他就多次弹劾,早看不上这位草包王爷,所以他们哥俩就一致的,都站在了司马允一边。
听说弟弟为司马允擂鼓助威,他一分析,陈准目前只能声援。
因为他只是太子左卫率,还有三个卫率堵着他,不让他出来,毕竟没有圣旨,帮谁都是谋反。
陈准决定帮他讨要一张圣旨,佯装请兵和解,实则相助淮南王以讨孙秀。
于是他跪告皇帝司马衷说::“今赵、淮二王争战,互相杀伤兵民,是非不明,事恐难了,乞陛下赐臣统领禁兵,执雏虞白虎幡前去和解,不然百姓遭其混害,京邑为之搔扰,陛下坐而不救,皇纲不复振矣。”
司马衷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好,当年张华就是利用这个办法除掉了司马玮,当即允奏。
乃曰:“卿是文官,焉可将兵?今梁王部将伏胤征羌有功,封为司马督护、殿前将军,朕着他领兵四百,持雏虞幡前去,令各散兵,然后诏卿等诸大臣与他讲和便是。”
但是他没有注意,陈准在这里说的是白虎幡,而张华当年用的是驺虞幡。
驺虞是仁义之兽,是用来解斗的。
而白虎象征战争,是用来督战的。
白虎幡根本不是用来解斗的,用来解斗的幡是驺虞幡。
当年驺虞幡一出,楚王司马玮麾下数万禁军立刻作鸟兽散。
楚王顿时成了孤家寡人束手就擒,威力之大令人咋舌。
白虎幡的作用与驺虞幡恰恰相反,它是用来指示进军冲锋的。
如果赵王手下看到皇帝授予淮南王白虎幡,就会误以为淮南王是奉诏抵抗和讨伐赵王。
赵王就会像当年的楚王一样,不战而溃。
白虎幡送到司马允军营之中,就表示皇帝在为他呐喊加油。
谁是正义,谁是邪恶,一目了然。
陈淮恐众言议,疑他有私,不敢再奏而退。
惠帝遂召伏胤上殿,命取雏虞幡付与,前去阻止二王兵战斗。
早有赵王心腹党人听知,奔报孙秀、赵王。
赵王担忧曰:“若是阻住了我们中央禁军,我们还怎么覆灭淮南王府,剿杀司马允矣?”
孙秀曰:“不然,可着人急去见伏胤,许以大职,令其于中取事,除了淮南王,方得祸断。”
赵王欣然应诺,便当即割袍一幅为信,令次子汝阴王司马虔先往迎候伏胤,求其行事。
陈准原本一片苦心,用的是一条好计,但是,此时在执行层面却谬以大误。
傻皇帝派出去送幡的使者是司马督护伏胤,却好伏胤领兵来到,刚要出宫的时候,司马虔急奔至转弯处拉住了他。
伏胤回头一看,是司马伦的次子司马虔。
司马虔在门下省担任侍中,此时也正在宫内。
司马虔告曰:“我奉父王之命在此等候将军,与将军重立誓约:若能为我杀得淮南王,事成之后,当以赵王藩府将军世掌,富贵共之。”
伏胤曰:“我今奉诏和解,若此所为,是怀私逆上也。”
司马虔曰:“淮南王英勇兵强,我众疲弱,垂败已极,将军所知者。若肯一援拯困溺,则我一门死中得活,故父子甘为庶民,愿以地土酬报大恩也。”
伏胤曰:“欲为此事,阴骘滔天。汝大王见一时危迫,特以厚秩啖我,倘过后反变,不但冤重屈深,恐有贾充诛成济之例也。”
司马虔曰:“事有不同,今朝纲皆吾父王所掌,富贵官职惟凭所欲耳。将军若肯仗义,我父子焉敢忘情?且周急救极,锄强扶弱,又大丈夫恻隐之仁。我父割有袍襟在此,将军执以为信,万望怜之。”
伏胤见袍,即便昧心应允,谓司马虔曰:“承殿下金言,吾即依命一力代行,希切莫相负。”
司马虔拉住伏胤,约定以后富贵共享,终于成功将他拉到了自己这一边。
司马虔遂重誓叮咛而别。
伏胤于是率领四百骑兵,打着雏虞幡径到淮南王府门前,讹言高叫曰:“臣乃司马督护、殿前将军伏胤,奉帝诏命,前来助淮南王与赵王解斗,可开府门临阵听诏。”
语之至再,淮南王尚不准信。
伏胤又催促道:“既有诏旨,淮南王殿下,你切不可逆君之命。”
司马允其实早就等着皇帝的命令呢,有了这张诏令,他就可以暂解王府之困。
到了这个地步,他不疑有它,只得从之,命军士打开府门,退开军阵,放伏胤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