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孙弦寂和苏陵陵不禁提着一口气,而老人的神情却是越来越严肃,二人的心中升腾起绝望,苏陵陵握紧了拳头,即使是在昏暗的房中,也可以发现她的脸色白了几个。
老人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一眼,忽然叹了口气,道:“他中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现在这一口气也只是靠之前习武的好底子支撑着,但也没撑不过几日了。”
看着两人愈发难看的脸色,老人反倒咧嘴笑了,转身拍了拍孙弦寂的肩膀,笑道:“不过老头子我这医圣也不是白叫的,虽说没有生死人肉白骨这么夸张,但但凡有一口气,就没有我治不好的人。”
失望过后巨大的惊喜让孙弦寂和苏陵陵喜不自禁,二人忍不住欣喜地抱在了一起,忽然注意到老人家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二人,孙弦寂立刻反应过来,松开了苏陵陵。
苏陵陵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就被齐凤栖能救的欣喜冲下去了,她看了床上的齐凤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提起裙子,在老人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小女子在此替师兄谢过前辈,待师兄身子好了,前辈若有什么要求,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小女子定万死不辞!”
孙弦寂看到苏陵陵这样不禁心中一涩,苏陵陵这么骄傲的人,竟肯为了齐凤栖向他人下跪,她虽然看起来冷清冷血,实际上却最是重情重义。
老人扶起苏陵陵,“不早了,你们且回去歇息吧,我得先回一趟千绝崖取些药材,一日后我便回来。”
孙弦寂点点头,道:“我送您出去。”
老人摆摆手,“不用了,你别麻烦,我自己会走。”
送别了老人,月光已经暗淡了下去,东方已经出现了隐隐的白色,天快亮了。
而另一边,阿瓷已经弹了一曲又一曲,在不同的男子间曲意逢迎,故作媚态,眼前的这些男人都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脸,亦或是她胸前坦露的那一片雪白,她打心底里觉得恶心,笑容却愈发地灿烂,脑中浮现的,是孙弦寂那双干净的眼睛。
胸中堵得慌,阿瓷松开手,琴声戛然而止,热闹的大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阿瓷站起身,底下一名男子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叫道:“阿瓷姑娘怎么不弹了?我们可还未尽兴呢!”
阿瓷逼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几分虚弱几分娇媚地道:“抱歉了各位爷,阿瓷无用,已经累了,先下去歇息了,让各位姐姐陪你们吧!”
她敛了敛衣袖,朝着众人施施然行了一礼,转身下台。
董明兰看着阿瓷略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禁担忧道:“阿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一句关心让阿瓷瞬间就红了眼睛,她死死咬住嘴唇,笑得眉眼弯弯,“没有不舒服,只是弹了这么久的琴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说完不敢再看董明兰,侧过身与她擦肩而过,走向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滴落下,嘴角却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确实是害了相思病了,她此前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从娼的打算,却原来连卖艺这几天都支撑不住。
若是没有遇见孙弦寂,或许一切都不一样吧,因为遇见了最美好的,所以才会念念不忘。
阿瓷不敢哭出声音,怕董明兰发现会担心,她扶着门支撑着站起身,走到梳妆台边,开始卸妆,将头上的红色牡丹摘下,一头青丝倾泻而下,遮住小半边脸,通红的眼眶内,一双黑眼珠子空洞无物,脸色惨白如鬼。
她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梳子梳理着这乌黑的发丝,三千烦恼丝,若是真能斩断就好了。
不知他和苏陵陵现在怎么样了?
一想到苏陵陵,阿瓷很快便又想到了齐凤栖,他呢?
阿瓷心中揪地一疼,她忽然很想去广陵看他们,无关风月,仅仅只是想去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之前和他们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日子,让她见识到了风云变幻的江湖,前一刻还是是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有可能变成尸体。
或者,像齐凤栖那样,生不得,死不成。
阿瓷打开自己的首饰盒子,老鸨子为了她还是贴了些钱的,替她置办了些首饰,阿瓷看了看,省着点用还是够她去广陵了的。
她站起身,但立马又想到了董明兰,她走了,自己的娘怎么办?
阿瓷烦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么纠结着,一夜竟悄无声息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