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姐姐怎的这般不小心?这些做丫头的也不会照顾人,怎能让自家主子在外头睡觉还着了凉?”岚裳一边走过来,一边训一旁的翠浓,翠浓低着头不语,辞镜心中叹了口气,笑道:“我院子里就两个丫头,她们俩平时忙前忙后的打点一切,晚上哪还有气力来照顾我?”
“若辞镜姐姐不嫌弃,我改日让永夜再送几个丫鬟小厮过来,而且,”岚裳打量了一下四周,蹙眉道:“这么大个院子,连个护院都没有。”
“不用护院也没关系,等闲人近不了我的身。”辞镜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一只碧色的镯子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岚裳笑道:“这镯子好生漂亮。”
辞镜低头笑了笑,“这是我那已亡故的夫君生前赠的,所以一直戴着。”
“原来如此。”岚裳在床边坐了下来,辞镜看了眼她的身后,问道:“朔王殿下呢?”
“他在外头等着。”
辞镜道:“你替我向殿下道歉,今日我就不以病容接见殿下了。”
“永夜不会在意的,他本来也只是打算陪我过来。”
两个姑娘家正说着,苏永夜坐在外面一层院子的凉亭里,垂头看着一池肥锦鲤。辞镜将这院子里的动物都养得很好,琉璃如此,这一池锦鲤如此,后院里一窝鸡鸭亦是如此。
忽的听到一阵似笛非笛似箫非箫的乐曲声,曲调凄凉低沉,明明还是暑热未散的初秋,却平添了几分凉意。他走出凉亭,抬头往上一瞧,只见瑰月正斜躺在凉亭顶上,手里拿着一只陶埙,微微闭着眼吹着,白皙纤长的手指时而动一下,吹完一段,他睁开眼,冷冷清清的眸子垂了下来,看向苏永夜。
“见过朔王殿下。”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无几分恭敬之意,却也无轻慢之意,朔王嘴唇翕动,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点了点头,再次走进凉亭中。
却见刚刚坐着的位子上窝着一团雪白,是当日他成亲时引起事端的那只白狐狸。他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走到它身边,琉璃抬起头来,湛蓝色的眼睛天真且无辜地将他望着,他心里蓦地一软,颤颤地伸出手,琉璃动了动耳朵,起身跑了。
苏永夜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复而坐回椅子,外面忽的落下一道阴影,只见瑰月抱着琉璃站在凉亭外,指了指苏永夜道:“那是自己人,不用怕他。”
苏永夜心里一动,他是因岚裳而认识这里的人的,不然的话他甚至和孙弦寂都不熟,诚然现在他们也不熟,但好歹有了交际。现在瑰月居然告诉他们家狐狸,说他是自己人。
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情感,他动了动嘴唇,琉璃转过头看向他,忽然向他跃了过来,他出于本能地想躲开,但是琉璃却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速度快到他都只看到一阵白影。
“它很乖的。”瑰月道。
苏永夜嗯了一声,试着伸手去摸了摸琉璃的头毛,琉璃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偶尔用尖尖的嘴去蹭一蹭他的脸,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中露出万千柔光来。
岚裳踏出院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个大男人,一个抱着一只狐狸,满脸柔情地将其望着,而另一个也同样温柔地望着那只狐狸,一时有些错愕,她眨眨眼,苏永夜注意到了她,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便是她也没有见过的温柔的,甚至带着些孩子气的笑容,道:“阿岚,你过来。”
看到他的笑容,她也不由得高兴,提着裙摆走了过去,苏永夜想将琉璃递给岚裳抱一抱,然而琉璃却将宽大的尾巴卷了起来,挡在了它和岚裳的中间。
苏永夜失措地看向瑰月,“这……”
瑰月将琉璃抱了过去,道:“可能它和王妃不太合拍。”
岚裳面上的笑容有些僵,伸出的手又讪讪地缩了回去,道:“它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瑰月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道:“约莫是王妃换了身行头,琉璃偶尔犯蠢,便认不出来了。”
岚裳听得有几分心虚,低着头道:“那我下次再换一身衣服再过来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