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下次还敢在别人面前那样说我,我还那样打你!”弄儿狠狠地说道:“今日你被少主罚跪,我可解气了!”
追云在心里骂了弄儿许久,正记仇之时,就见弄儿在雨中将伞收了。
“你干什么?”追云看见弄儿干净的衣裳也淋了雨,出言问道。
“罚跪咯。”弄儿说着,将伞放到了一边,又不紧不慢地在追云身边跪了下来:“说起来,白天的事情我也有份,我向来行得正坐得端,才不用接受你的施舍。”
“那你刚才在少主面前,怎么不说?”
“我就想看见少主罚你一个人,再好好损一损你,出出气。”
“那你失算了,我心大得很,刚才你的那些话,一点也没有气到我。”
“随意,我解气了就好。”弄儿说着,在冬雨里跪得笔直。
“蠢货。”追云学着弄儿冷漠淡然的模样,乜了弄儿一眼:“明明一个人受罚就好了,偏偏要搭进来。”
“我乐意。”弄儿出言反驳道:“你以为,你顶了一次罪过,我就会感激你?!”
不知为什么,天空还下着雨,追云却不太冷了。又过了好一会儿,追云又侧头看了看依旧跪得笔挺的弄儿:“少主没有罚你,你一个女人,若是累了,还是回去吧。”
弄儿跪在雨里,身形却一动不动。
“喂!”追云见了弄儿这番模样,思绪忽的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冬日的雪地里,他也曾见过一个跪得笔挺、身形一动不动的倔强姑娘。
那时候追云还不是少主的贴身护卫,他一边在府中打杂,一边跟追风一起,在附近的武堂学武。
他深夜归来,就看见那个跪在雪地的姑娘。
那个姑娘跪在雪地里,就算膝盖的血水流了一地,染红了洁白的雪,身形也不曾动一动。她的眼睫结了霜,却倔强得要命,无论谁与她搭话,她都不接茬儿。
那时候,追云好心将自己的披风接下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原本以为她会领情,却不想,她一把便将追云的披风扯了下来,扔在了雪地里。
那时候追云就在想,这真是个倔强,又疏离的姑娘。只可惜那晚天太黑,她的眉眼落了霜,追风没能看清她的脸。
“看你罚跪这么娴熟的样子,多年前,你是否也被少主罚跪?”追云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问道。
他的心里也有些许的期待。
“是。”弄儿十分干脆地承认了。
“雪地里?”追云又问道。
“是。”那样一个寒冷痛苦的夜晚,弄儿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以至于现在看到时轩,弄儿还是会从骨子里涌出一种敬畏。
“哈哈!”追云看着弄儿,猝不及防便笑出了声。
弄儿像看怪物一般看了追云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追云又看了弄儿两眼,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倔强,又一本正经的人,实在是无趣透了。”
弄儿不想和他说话,于是便没有搭茬儿。
大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到了夜晚的时候,周遭似乎越来越冷了。弄儿跪在雨里,突然打了个十分响亮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