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孺子忤逆父母,就是逆子。
若逆天地,就是逆天子。
文母可不想自己宝贝儿子变成逆天子。
毕竟逆天子会被天地所厌,若在成年之前还是感知不到自己的儒,就更无法开启天人感应,最终无法凝铸出血肉儒府,那终其一生也只能碌碌无为,甚至还有面临诡秘的危险。
“那神秘先生说我儿祭拜这万字碑过三载,就会得天地垂恩,脱胎换骨,圆通儒义,成为儒学奇才,进而开启天人感应,也不知是真是假,算一算,已经年满三载了。”
想到此节,文母有些期盼文东来在今夜会脱胎换骨,彻底开窍。
她不求什么,只要文东来可以感知到自己的儒,就行。
只是她却不知,眼前的文东来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
文东来还在消化这副身体的记忆,又不忍打断文母的思绪。
“你已经十五岁了,却至今未窥儒义门径,其他少年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已经可以替天伐乱了。“文母语重心长,话语中透露无穷酸意,还有挡不住的期盼。
父母都是望子成龙的。
咚咚…
文东来一边叩首,消化记忆,一边嘟囔:“我原以为儒就是诗书礼乐,谁想儒还分横纵,横儒做人,纵儒治天下,太难了。“
儒的知识在这个世界沉淀了几万年,远远超出地球上的儒义总和,纵然是神仙下凡,估计看了也要头晕。
文东来甚至怀疑当世没有任何人可以用脑子装下这么多的儒义。
“诗书礼乐?“文母伸手敲打了几下文东来的脑门,眉毛一抖,佯装愤怒:”你连这些深古时代的知识都没烂熟于心,还好意思拿出来摆谈。“
“呵呵…”文东来尴尬一笑,掩饰自己一窍不通。
触碰到儿子的尴尬笑容,文母的愤怒也悄然冰释。
夕阳余晖斜照而下,将几人高的万字石碑拉出好长的影子,迅速吞没了文东来母子的身形…
夜里,万家灯火长明。
文母走出门外,对着一片空荡的树林,俯首一拜:“先生,我儿已叩拜万字石碑三载有余,一切都按照您的指示,不知我儿何时可以开窍通达,开启天人感应,了却我一片望子成龙的忧心。”
树林里长有无数茂林,但独独一棵树木轻轻摆动,从上面飘下一片枯叶,落在文母手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若常人见了,定然觉得异常诡异。
文母面色微变,嘴角勾起一道弧线,显然是满心欢喜。
“不日即可开窍,哈哈,谢谢先生。“
文母再三感谢,等待树林静止后,起身回屋了。
虽然得到神秘先生的亲口肯定,但她仍旧不会放松对文东来的管教。
最好的教育实际上是父母,父母之教甚于严师。
文东来没有父亲,资质也差,但母亲对他的教育可一点也不马虎。
文母回屋后,借着明火点起一根养气长香,打开了厚如棉被的《儒门通史》,将文东来唤到自己身边,开始为他继续讲授天儒大陆的儒门历史。
纵使文东来心里有一万个不愿,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听命。
“深古200年,儒门出现‘府、术之争’,术儒主张独尊儒术,府儒主张术、府并开,最终府儒获胜,而术儒开始远征星空,至今去向不明,消失已有30000年。“
文东来听罢,脑子里猛地一个咯噔。
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闪现一个宏图远大、背井离乡、血泪交织的画面,但太模糊了,模糊到他只是鼻子一酸,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他瞄了一眼文母的面色,见她面无表情,才张口问道:“儒还分府、术吗?”
文母瞄了他一眼,轻抚了一把鬓角散乱的头发,烛光照映之下,头发已是现出一片花白,文东来看了心中一暖,多好的母亲啊,这白头发估计是为儿子愁白的。
文母淡然一笑道:“他们之间对儒义的理解有根本的差异,术儒认为人类应该克己修身,己身成儒;而府儒认为人是人,儒是儒,人敬天地,儒敬儒府,各安天命。”
文东来的眼皮一跳,这世界的术儒主张似乎与地球上的儒家学说不谋而合。
只是这府儒的主张却实为新颖,却又似曾相识。
他接着问道:“术儒主张独尊儒术,府、术之争后失败的术儒们远征星空,那么天儒大陆没有术儒了吗?“
他脑子里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里的术儒主张和地球上的儒家学说有相近之处,自己又何必去学什么府儒学说。
若真离不开这个世界了,他宁愿改投术儒门下。
“我还没说完。“文母伸手翻开一页,又道:”深古纪2000年,随着最后一位天儒大帝的退位,天子葬于帝落天,术儒彻底退出天儒大陆的舞台中心,仅留有片叶残花不时回荡,而今之世独尊府儒,六位儒主共掌天儒六艺,天下已无限逼近大同乐世。“
文母的话彻底湮灭了文东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