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了王永康大气运后，王五没有着急出城，而是带一众随员找了家酒楼吃饭。</P>
因一行人有二十几名，为防引人注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分成三拨进的酒楼。</P>
王五同浮尘子、狗剩等人是第二拨进的酒楼。</P>
一身道士装束并未剃发的浮尘子并没有引起酒楼中食客的特别注意，看到的大多一扫而过，仅个别人多看了一眼。</P>
目光也很平常，并无惊讶。</P>
清廷剃发令为男从女不从，生从死不从，老从少不从，儒从释道不从，娼从优伶不从。</P>
就是僧人道士、男女戏子可以仍按前明穿戴打扮，其余人都要剃发易服。</P>
不少明朝遗民便“钻”这个法令的漏洞，不是假意出家为僧，就是装扮为道士。</P>
当初张煌言身陷敌后就是靠假扮道士方才虎口脱险。</P>
而和尚、道士身份也是这些年各方明军互相联络的专用使者形象。</P>
随着明朝的彻底覆灭，清廷已经着手收紧和尚、道士度牒，对释、道领域开始清查。</P>
大概是如来、三清也要接受爱新觉罗管理吧。</P>
酒楼离有名的江南园林狮子园不远，地段属于苏州城的黄金地段，因而市面很是繁华，若不是过往男子都是脑袋光秃秃、脑后吊着根小辫，给人的感觉同明朝时期几乎没什么两样。</P>
看的随王五一起来的狗剩、曹迪威等人跟刘姥姥进大观园差不多，当真是既新奇又好奇，同时又好生羡慕。</P>
纵是王五自个，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个时代象样的“大都市”。</P>
苏州之繁华远甚武昌、荆州。</P>
原因是苏州没有被战火波及过，故而城中基本保留了明朝时期的建筑及市井全貌。</P>
要说苏州被清军占领后有名事件，恐怕就是金圣叹等人被腰斩的“哭庙案”了。</P>
“哭庙”是苏州一带流传已久的习俗。</P>
由于江南文风鼎盛，所以读书人也成为一股重要的社会监察力量，每当官府有不法之事行不当之举时，士子们就会聚集文庙作《卷堂文》，向祖师爷孔圣人哭诉，再召集民众向上级官府申告。</P>
在明朝，读书人的“哭庙”是官府非常重视的大事，因而申告通常都会被接受，凡被哭庙申告的官员也会立即被朝廷下旨革除并由有司审讯。</P>
但在清朝，社会力量对官府的监察是不被允许的，也是清廷眼中的大逆不道之举，所以金圣叹等人因为抗粮而号召的“哭庙”就撞了南墙，结果参与哭庙的士子皆被打死，领头的金圣叹等人更是被腰斩。</P>
此案，连同“奏销”、“通海”两案，直接打断了江南读书人的脊梁骨。</P>
余下之人，皆顺奴。</P>
野蛮与文明的最大区别便在于一个不许说话，一个可以说话。</P>
落座之后，王五招呼伙计随便上了些家常菜。</P>
他对吃不怎么讲究，出门在外能填个肚饱就行。</P>
楼内生意显然不错，除了王五他们分开而坐的三桌外，另有七八桌食客，楼上也有包间，生意好的跑堂传菜的伙计都得小跑。</P>
有食客喝了点酒，便在那指点江山，畅谈国事。</P>
情景同王五前世一模一样。</P>
王五一边吃饭一边竖耳倾听，待吃完结账出了酒楼后忽对身边的浮尘子道：“道长可有什么感想”</P>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P>
浮尘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刚才在楼内他也有留意周边食客言谈，发现有人对海上仍在坚持抗清的明军直呼为海贼，且一说“海贼”个个嫉恶如仇的样子。</P>
而“西山贼”这三个字更是不绝于耳。</P>
说的人咬牙切齿，听的人也是连连称是，感同身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