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景收走了他所教授的一切!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他又成了那位在南溪山下放牛的痴傻幼童!
“逆子!上路吧!”镜中的冉景长身而起,一只大手按在他的头颅之上,只需轻轻一捏,杜轩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的困在了镜子里,永远的沉睡下去,而镜女则会多一个忠诚的奴仆。
“唉~大道无形,道法自然,我终究还是不能入无为道境。”在他紫府神台盘坐的真实冉景叹息一声,杜轩的那两滴清泪终究还是再次触动了他的无为道心,他拂了拂衣袖,长身而起。抬手揭下封印在他体内的几处符篆,迈入茅屋中,掩门闭户,再无声响。
失去了天极符篆的封印,九天彩云再度流动,虚空裂痕横隔九天吞吐灵炁,一条灵河贯穿内景,三百六十一处大穴熠熠生辉。
紫府神台时隔许久终于再次沟通了大世界之力,压制得越厉害,反弹得越猛烈。内景处处迸发出奇异的光,琪花瑶草疯狂生长,处处弥漫蓬勃的生机。
九天彩云洒落霞辉,点点鸿蒙紫液落入凡间,整朵彩云居然都是鸿蒙灵气所化!浓郁的令人震惊,几乎都快要化作鸿蒙紫气了,比龙眼石剑处易清借龙脉温养的那缕鸿蒙之息更加强横,可谓珍稀至极,凤毛麟角!
轰隆!
灵河震动,隐隐出现紫色。比之前更加的波澜壮阔,堪称是一条大江了。江面掀起无边的浪涛,又从无数的浪涛中走出许许多多的‘杜轩’。
其中一人跳出了灵河,像一位农夫一样荷锄耕种;又有一人伐倒了新生的神木,扛着木材盖起了木屋;还有一人泛起了一叶偏舟,于灵河之上摆渡,竟然是在捕鱼
形形色色的人生百态,给内景世界带来了无限生机,宛若一个真实的世界。
杜轩迟疑了,他在森罗万象中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本不应存在的人,一个早就迷失在鸿蒙中的人,亦是史前青城时代最具才情的那个人——惠子瑜!
他风度翩翩,眸若清泉,站在彩云深处向他挥手致意。
“沿着龙脉而行,我把一切的答案都放在了龙脉的尽头”惠子瑜淡然一笑,风轻云淡,微风拂过,他随风而逝,仿佛从未存在,亦如当年,两人隔岸相望,中间横隔两万余年。
“师兄!”
杜轩一惊,想伸手抓住他,却又在指缝中流逝,他愣了愣忽然笑了。
“走出鸿蒙第一人!哈哈,师兄你赢了,愚弟甘拜下风。”
杜轩向着彩云拜了拜,而后回归本体随手抓住镜中‘冉景’按在他头顶的那只大手,笑问道:“老师,大道大行大道大为方为无为。”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眼前的‘冉景’还是内景中的冉景所听,随后他轻易的捏碎了‘冉景’的手腕,镜中世界也随之支离破碎。
至此,他对于冉景的所有情感,所有道心趋于完美,道心完整,再无波澜。
数十道身形从他的灵河中跳出,许多‘杜轩’落入镜中世界,惠子瑜借袁泽之手留给他的史前隗宝,鸿蒙造化大神通——三生万物,初次显露。
无数‘杜轩’手捏道心剑纷纷跳入无数面镜子之中解救众人,而他本人则独自面对其中最强的三个镜中生灵。
只见他双手抱圆,施展道一大神通,将穆浩云,若雨,龙佑三面镜子合一,径直跳入其中。
此时,穆浩云的面前端坐着一位头顶九龙帝冠,身穿九五至尊皇袍,高耸入云的伟岸身影,而他就像蚂蚁一般的渺小,可怜。他伏在地上失声痛哭,泪水像是雨点一般滑落。
若雨身前站着月楼不化骨,一口血棺中正汩汩的流淌着众生之血,她披头散发,面无表情。一双苍白利爪洞穿了她的胸膛,她无力的垂下了头颅,已经奄奄一息。
而龙佑的面前匍匐着一头土黄色的真龙,山河大地都是他的身子,奇峰异峦不过是他的龙鳞。他是如此的伟岸,却又如此的残破。龙佑一边大哭一边往嘴里塞着各种东西,奇珍神铁,刀枪剑戟,甚至是泥土砂石,他无助的跪在地上,双手已经刨烂,根根白骨突兀在外,触目惊心。
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拳头大小的石子塞入嘴中,锋利的剑刃割裂了他的嘴角,他哭着,塞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巨龙死去,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龙脉的残缺。
杜轩一脚踏过,定住日月山河,在镜中世界他甚至可以为所欲为。只见他一剑将月楼不化骨枭首,轻轻抱起若雨,道心剑从他的指尖迸发,冲刷若雨的心神。
“那血棺可是宝贝,你要是不要的话,就归我了。”杜轩在她耳边呢喃一句,道心之火驱逐了所有虚妄,但她如果在镜中接受了自己的死亡,那即便是杜轩也很难将她拉回。
“我的!”
若雨惊呼一声跳了起来,刚刚那前后透亮的两个血洞也随之消失不见,她贪婪的趴在血棺之上,把头身在血棺里咕噜咕噜的吸食月华,不多时竟长出了血牙。她开心的踩在不化骨的背上仰天长啸,宛如女魔头。
杜轩摇了摇头,又来到穆浩云身边,看着眼前伟岸的身影赞叹一声,如果太上皇真有这么大的话,那至少也是真神境了,甚至更加的强大。
而这一切都是穆浩云心中的虚妄,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在面对太上皇时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他竟然是如此的无力。
“穆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匹夫有勇,敢于天争否?”
穆浩云怔了怔,惊讶于杜轩居然来到了他的镜中世界,或者说是他的内心世界。他慌忙擦干了眼泪,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柔弱的一面。
他苦笑道:“你不会明白,太上皇便是天,没有人可以忤逆他。”
仿佛在映衬他的话语一般,镜中的太上皇坐在龙座之上向他伸出了一只大脚,就像是要碾死一只蝼蚁一般要将他踩死在脚下。
穆浩云惊恐万状,连忙将杜轩推到一边,大哭道:“你走!快走呀!不然就来不及了!”
杜轩看着头顶如同山峦般的大脚笑了笑,“我走的了,但这芸芸众生呢?又能躲到那里去?”他甚至连一式道心剑都没有使出,只是以道语不停的提示他。
像穆浩云这样的豪杰,他与没心没肺的若雨不同,他承担了太多太多,哪些本不属于他的重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即便杜轩这次帮他驱逐了心魔,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心魔浮现,同时也会更加的强大,能救他的唯有他自己。
看着渐渐压下天幕的巨脚,穆浩云愣住了。一直以来他都活在了被太上皇支配的恐惧之下,头顶的巨足宛如笼罩西蛮的那片阴霾一样,巨大,恐怖。
他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仰天怒吼:“你不是真正的王!而我终将是西蛮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