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心乏力。
收拾好书包,我慢慢地走出教室,向着校园大门走去。冬日的暖阳洒在我的面庞,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站在教学楼前,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承载了我美好的憧憬与热情的校园深深的恶意。我闭着眼睛,努力去感受阳光的温度,迎来的却始终是寒风瑟瑟。
心如乱麻。
怅然若失地继续向前走着。我不知道我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才能平衡我内心的伤痛。我知道我为何会如此失落,不是因为小文的背叛,不是因为班主任语重心长的话语,也不是因为李雷与我的一切。我知道,我可能,不,是必须跟李雷分开了,只是,能否,能否让这一刻来的更迟一些?
我低着头继续走,只想完全放空自己,内心完全拒绝去面对任何人。
“莓莓。”熟悉的声音。
我抬起头,是李雷。
阳光下,一棵掉光叶子的银杏斑驳的树影洒在李雷的脸上,树杈间那斑驳的影子之中,我隐约能看清他的眉眼。此刻,他不再是往日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再有那曾经能照耀我心房的光芒。他和我,都在脸上写满了惆怅。
“……”我走到他跟前停下,沉默。我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了?”他故作镇静。
“没怎么,走吧。”我也故作镇静。此刻的我,还无法直面内心的自己。
“……”他也沉默。我俩并排去往乘坐公交车的地方。
谁都没有再说话。我们都清楚,此刻,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有些事情,即便不说出来,也是心知肚明。
我的公交车来了。
“我先走了。”我头也不回,便大步上车。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上来。
“嗯。”我听见他的声音。
找座位坐下,我依旧微笑地朝他挥手告别,他也朝我微笑挥手。
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一路颠簸,在车上,看人来人往。有的人上车,又有的人下车,有些人三三两两,喜笑颜开,有的人又独身来往。我将头转向玻璃窗,看车窗外的建筑,景观,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仿佛它们都不曾改变过。突然想,不如就在这车上颠簸一辈子吧,我不想下车。
坐到终点站,司机回头看,就剩下我一个人。
“小妹妹,怎么还不下车啊?”他在前面大声喊道。
“哦,坐过站了!”
我幡然醒悟!即便我想一直就在车上坐下去,也终有到站的时候啊。
“那你打卡继续坐回去?”司机师傅问道。
“嗯。好的。”我起身前去打卡。
是啊,人生总有不想面对的事情,可是无论怎么逃避,却始终都要面对。
是时候回家了。
回到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看着在洗菜忙着做饭的母亲,和正在翻看报纸一脸和祥的爸爸,关于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只字未提。一切还跟往常一样,一片和谐。
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文化少,姐姐读的师范,是一名刚毕业工作的小学老师,也谈不上什么高学历。所以他们希望我成为他们的骄傲,还栽培我学钢琴。我深知,我承载着他们的希望,几乎快成了他们的一切。从小就没有让他们失望过的我,难道也要被当做“问题儿童”被喊到学校谈话吗?
对,问题儿童这个词,从来都不属于我。
我不能打破这一家的安然与幸福。
生活的不幸,往往在于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
嗯。我决定了。
决定,与李雷,就这样,分手吧。
一夜无眠,我不断地回忆着与李雷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心却不停地在流泪。纵然我有千千万分不舍与思念之情,我也要忍着痛去割舍掉它。
如果不曾相遇,就不会相知,如果不相知,便也不会相恋了吧。
我深知我并没有错,李雷也没有错,我们都是勇敢而坚强的。错的,或许就是老师们常说的,在错的时候相恋吧。
造化弄人。
我无声的,不停地流泪,此时此刻,谁都拯救不了我内心的伤痛,我却不敢去埋怨任何人。
是啊,明明最自私的是我,我又有何理由去埋怨别人呢?
一切,就从不再联系李雷开始吧。
寒假,我一如既往地过,与家人喜笑颜开,却再也不会去分享学校里发生的是是非非,因为我所有的故事,都和他有关。我不能再活在他的阴影里,那是我必须割舍的伤痛!
然而,意料之中的是,李雷终于忍不住了。
与他分别的第五天,他给我来电话了。
我不接。
我不忍心告诉他分手。
更多的是不舍。
他曾不断的发信息给我,问我怎么样,还好吗,甚至还跟我分享他遇到的搞笑的事情,最后变成了求我接电话。
我都视若不见。
难道我真的能当做看不见吗?内心里的痛楚与无奈,又有何人知?我不断地删除他的信息,不断的删除手机里他的相关内容,也不断地尝试在内心删除他的一点一滴。
可是,我却始终没有将他拉进黑名单。即便我不能回复他,能看到关于他的动态,我竟也是异常开心的。
日子一天天的混,我只能以不理睬李雷来逃避问题,却始终都不想跟他完全断绝关系。
那年一月底,下了第一场雪。这一场雪,新闻报道是几十年来最大的。异常地大,大到交通几乎瘫痪了。
那天傍晚,我在卧房的窗前看着窗外唯美的雪景。这是本市极少出现的场景,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窗外的一切,仿佛童话故事里的画面,我看着看着,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