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家徒四壁的小木屋中,中年男子正守着躺在木板上,盖着破布棉絮薄被的幼童。
“儿子,你醒了?你等着,爹给你拿水。”
由于慌乱脚绊住薄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多时,拿来了一碗水,扶着幼童服下。
幼童喝下半碗,又沉沉睡下。
中年男子面色憔悴,一看就是几天几夜不曾闭眼,他摸了下幼童额头,仿佛被烫到般缩了回去,随即打来一盆凉水,沾湿毛巾,拧干,轻轻盖住额头。
双手抱头,瘫坐地上,绝望与黑暗笼罩下,这个男人的脊梁仿佛已经不负重压,弯曲得不成样子,他抬起头,深深看了幼童一眼,仿佛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将幼童连着薄棉絮一起抱起,走到后院中,将院墙边的柴和挪开,露出一块木板门,打开木板门,正是一个狭小幽暗的地窖。男人将幼童安置在地窖中,关上木门,又将柴和铺上。反复看了几眼,确定不会暴露,才径直走出家门。
这是一个破败的小村庄,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而男子的家,正处在最东南的边缘。
男子一路向北,路过了一条腐臭的小溪,到了一家商铺。
只见商铺门口黑色的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活人药铺。
略微犹豫后,推门而入。
“你来了?”
男子连忙跪倒在地,“求先生救救我儿子!”
顺着男子的视线望去,这个药铺不似其他,没有柜台,也没有药箱,甚至没有瓶瓶罐罐。空气中满是腐臭,毫无草木之气。四周昏暗无光,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贼眉鼠眼,大约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叼着一杆烟枪。
鼠眼老头将烟枪点着,吧唧两口,吐出浓浓白雾,“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毕竟只有我这儿有药治你儿子。”
“求求先生!”
“之前的条件你答应吗?”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哐哐~”一把带血的刀扔到了男人面前。
“按规矩办事,大家乡里乡亲的情分还是有的,你还是自己动手吧。”鼠眼老者邪魅一笑,眼中竟有一丝嗜血之意。
男子捡起刀,双手有些颤抖,心一狠手一横,手起刀落,刀光一闪,骨肉分离。
“啊啊!!!”男子抱住双脚,原地翻滚,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只见此时左脚小腿部分已经空无一物。
老者从地上捡起男子小腿,“别叫了,鬼哭狼嚎的,帮你止血,免得引来什么东西。”
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截烧红的火棍,直接在男子伤口切面上来回滚动。
滋滋声下,伤口变得焦黑,但血液也在高温下瞬间凝固,不再溢出。
男子紧咬着牙,没再发出一声惨叫。
“先生先生药?”
鼠眼老者将小腿放入满是酒水的玻璃缸中,随手将一颗黑色药丸扔到男子面前,随即挥了挥手,两个壮汉从黑暗中走出,抬起紧握药丸的男子,扔出药铺门口。
男子挣扎着爬起身,从路边捡起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向家走去。
木屋之内,幼童安安静静地躺在木板之上,却不见男子身影,窗外已是月明星稀,男子在院子里的田土中刨着什么,不多时,刨出两三颗红薯。
男子抬头看天,天上竟有三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