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天零五个时辰,就是简简单单的想了想这些记忆,就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
看了看这片青青的山头,在看了看自己这虚无缥缈的身子,唉,顾思鸢坐在她的坟头上叹了一口不存在的气,这死都死了,还不让魂投胎了么。
不过顾思鸢这么急着去地府,倒不是急着去投胎,只是她太烦了,真的烦,这四十八天里她真的是烦怕了。
有句话是不是说,怕什么来什么,这不顾思鸢怕的来了。
只见不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不疾不徐的朝着她的坟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如果这是顾思鸢第一天坐在这坟头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惊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在这过去的四十八天里,她已经习惯了。
来人一身大红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羊脂血玉,在这一身的红色里,这块血玉显得很不起眼,一双红色靴子,在主人走一步晃三步的脚下,仿佛不是在走路,倒像是在故意踩着青草玩儿,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今日份的一朵小红花,来回的摇,如果不是知道这花最后放在她坟头是完好的,就这摇啊摇的,恐怕花瓣都要掉光了去。
一张长得及其妖孽颠倒众生的脸,此时在她的坟头前放大,看着她的坟头,笑的好不灿烂,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说出了今日份的第一句话:“小爷来看你了,唉,这山头实在是太难爬了,小爷的腿都要断了”。
这句话在前四十八日里每日的第一句话都是如此。
说完,又按照前四十八日的每一日一般,先是把他手里的那朵花放在她的坟头,然后把昨日放的那朵拿起放在掌心轻轻一捏,化为灰烬,最后飘散在空气里。
然后就是没有任何形象东倒西歪大剌剌的躺在了她的坟头前,还俏起了二郎腿,看着她的坟头许久,如果不是顾思鸢知道这人是看不见她的,不然又得像开始的那几天一般,被他看的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坟头是因为看的见她。
最后就是这人看了她的坟头许久之后,开始了和前四十八日的每一日一般,一直对着她的坟头说话,当然了都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不是顾思鸢清晰的记得她是死在了皇宫里,她都要以为这人是杀她的仇人了。
不过也是她的仇人就是了。
比如他现在正在说的,只见他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揪着她坟前的小青草,不用怀疑这四十八天以来她坟头前的小青草也被这人揪的差不多秃秃了。
他对着她的坟头说道:“早知道这山这么高,当初小爷就不带你来这了,风景好有什么用,天天爬累死小爷了”。
是的没错,顾思鸢在这前四十八日里就已经知道了,是裴时倾把她给埋在了这里。
整个琉璃国能把大红穿的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也只有裴时倾一人罢了。
顾思鸢死的那一日,正是皇宫里的家宴,顾墨然说想她和哥哥了,说她和哥哥整日里都呆在摄政王府,也不来宫里看他,所以就特意备了家宴,既然是家宴,那当然就只有她和哥哥以及顾墨然,毕竟诺大的琉璃国就只有他们三人是亲兄妹。
顾墨然还没有娶皇后,甚至连个妃子都没有,也没有大臣提及此事,顾思鸢当然也不会去问为什么,毕竟她的哥哥也没有王妃小妾。
和往常的每一次家宴一样,顾璟渊只是默不作声的给顾思鸢夹菜倒水,而顾思鸢就和顾墨然一起叽叽喳喳,从顾墨然开始说今日上朝又有那个大臣冥顽不灵的反驳他说的话开始,到顾思鸢和顾墨然告状说顾璟渊管的她太多了这不许那不许的为止。
顾思鸢从来没有喊过顾墨然哥哥,可能是因为顾墨然只比顾思鸢大了三个时辰,又或者是顾璟渊的独断专权,他不许顾思鸢叫他以外的人哥哥,即便是顾墨然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