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青歌却是理都没理那头,余光中瞥到不远处早已挥刀而下的官差,刀对着的是一个手拿石子的男童,她眸中戾气一升,怒然身形一掠,抬腿便是将那个官差给踢倒在地。
静,一片让人摸不着头绪的静,所有人都看着斑驳日光下,那个青衣男子,抬脚狠狠踩着身下官差,面上是一派肃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哑口了,手上动作都停了。
张虎生性直率,自是不会在这事上犯多久心思,上前就哈哈大笑的抬腿押上那个被踩着的同僚,手上大刀朝着脚下人的脸上拍了拍:“看你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人替着,林青歌也就没说什么,双眼再将那方禹州百姓看了个遍。
自己奉旨下禹州,走的并非官道,若非有内应,怕是这些百姓也不会在这里设伏了,既有内应,怕是这百姓中亦是少不了有起哄的了。
最终,林青歌倏然一笑,回身往着那头被吓得窝在树下低泣的男童,伸手将孩子抱起,继而空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如同变戏法般变出了一块糖糕。
孩子瞬间不哭了,目含惊奇的看着手上的糖糕,有些怯怯的看着她的手掌,似乎在等着第二块。
林青歌失笑,将人放下,手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若是今日,这个孩子死在自己手上,怕是明日京都朝堂上就会有弹劾她枉杀百姓,然后她这个新上任的五品钦差,怕是做不到三日,便入狱斩首了。
高,林青歌心内赞道,这是一个高而狠的计谋,简直是天衣无缝。
继而举目望向密林深处,看来这个禹州一行,会很麻烦啊。
孩子回到了那方中,百姓手上锄头却是没有半刻松手,很是防备的看着林青歌一群。
张虎见之,忍不住脆声怒喝:“一群天杀的,大人奉旨去禹州监查,你们这群人居然敢阻挡钦差大人,你们这是忤逆圣意,当心皇上怪罪。”
这话本是吓唬味儿,怎料那些百姓却是手上武器握得紧了,步子亦是上来了。
领头的一个老者声音尖锐,嗓门比张虎还大:“皇上若是明君,就不会由着你们昏官一次次来鱼肉乡里,俺们不怕皇上。”
那高亢的腔调啊,在这密林中竟多了回音,声声回荡,那般让林青歌头晕脑胀。
就待张虎怒而要开大嗓门回击之际,林青歌抬手止住了,躬身对着那个老者一行礼,笑容温煦如上头日光,语气亦是柔和万分:“栾青在这里给禹州百姓们致礼,承蒙诸位厚爱,竟不顾山间湿气,出城相迎。”
所有人一愕,所有人都呆了,人如遭雷击,就这么傻傻看着这个钦差大人。
这个钦差大人莫不是瞎了,难道没有看到他们手上拿的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呆愣之际,林青歌却又是做出了另一番动作,她抬手便解了自己的外袍,上前就是往着老者肩头一披,声音依旧:“这山地湿重,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