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林青歌当真不知道这城西杨林村的事,怕是假的。
这几天,她借着圣谕从陈书贺那边敲来了不少之前的案宗,本来是打算直接奔着去年的蝗虫灾害,却没成想,竟然查到了这城西杨林村的事。
想到自己翻到的那个案宗,林青歌的清眸浅浅弯起,心道陈书贺啊陈书贺,你千防万防我查前年旧事,却是忘了这么一茬啊。
农夫久久不答,最终无奈一叹,凑前低声道:“那也是够造孽的,前年蝗虫灾害,这无所收成,那城西杨林村,是打渔的居多,这也没殃及什么,这祸啊,反而就白白遭了。”
林青歌眸色一眯,案卷上写,城西杨林村村民跋扈成性,赋税上反倒是自前年七月起就不缴,禹州府衙屡次上门讨要都没辙,无奈便退而求其次要求农地居多的富户地主林氏出面收回田地,加收租金来顶。
看着那个案卷的时候,林青歌当即就查了禹州富户绅士,这个林家居然名列居首,且就在去年的募捐救资上出了五千两,一个禹州首富,居然只给了五千两,这中间是该有多少油水够给陈书贺捞的啊。
见她迟迟不回话,农夫将锄头搁下,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接着话头:“哎,这禹州府衙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居然反倒帮了林家收了田地,还私吞了不少人家的地。”话到最后,他是一声声的叹息。
林青歌微笑,对他道了声谢,继而回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回到府衙,她当即便吩咐张虎明日宴请禹州望族林杨柳钱陈五家当家,并在请帖上附上了关于商讨灾后禹州重修的一切,明面意思就是:我是来跟你们要钱的。
收到请帖的五大家纷纷在月黑风高夜齐聚林家,一直被四大家马首是瞻的林家当即表态决议,并秘密派人知会了陈书贺,陈书贺当即回道:小小五品,能耐我等如何。
这陈大人的一句话,如同定心丸般,五大家当即便洗洗睡了,大清早吃嘛嘛都倍香了,压根就忘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找了南区班子来家里唱戏,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还邀约了朋友,大言不惭的表示,林青歌徒有其表。
到了午时,林青歌便开始在府衙的后厅候着,手上是端着的是清茶,一口一口的抿着,桌案上的精致糕点却是没动过,而身侧坐着的,是语义配合自己的陈书贺。
午时一刻,林青歌搁下第一杯喝尽的茶盏,声音淡而轻,面上还有所浅笑,语中有淡淡的疑惑:“小官倒是不知,这掌禹州吃行住农穿的五大家,竟是如此没时间观的。”
身侧张虎上来便再次满上一杯清茶,斜眼瞄了那方坐着不动声色的陈书贺,喉间冷哼一声便站回原地。
听到她的话,陈书贺倒是没觉得什么,面上更是一派镇定,心内却是腹诽:栾青啊栾青,今儿个,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没喝完一盏茶,林青歌都会微笑说上那么一句看似风轻云淡的话,话意就像是在告诉陈书贺:我耐心好,我没脾气,我能等个天荒地老。
终于,在第五盏空了的茶杯搁在桌上的时候,陈书贺觉得自己是时候出场给栾青台阶了,是时候好好搓搓她的锐气的,于是低咳一声,开口道:“栾大人,你既是知道这五大家为我禹州首富,便该知道,这首富,可不是闲得很的,怕是今儿个他们都忙得紧,不便抽空来赴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