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窦豆抬起头来往楼上看看,试图找出菊地出事那天,歹徒是怎么爬进卧室里行凶的。
菊地居住的这栋楼房只有六层高,菊地住在三楼,通过阳台、厨房和卫生间,一般人爬不进去,但是高手是可以爬进去的。
或者更专业的杀手,可以撬开门锁?窦豆想:歹徒要行凶,是防不胜防的,何况菊地这房子并不高。
收回视线时,窦豆看到了菊地那辆宝马SUV落满了灰尘,停在楼前的停车位上。
可怜巴巴的,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手摸着这辆菊地的坐骑,窦豆的眼泪止不住滚滚而下。
她把脸贴在车窗上,喃喃道:“对不起,不卖你了,再也不卖你了,只要菊地好好的,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从包里翻出一卷餐巾纸,慢慢的擦拭着车身上的灰尘,那辆车很大,一张纸头擦不两下就不能用了。
她突然就明白了张蕊在黄懿走了之后,那种把自己当小姑子、当家人的心情。
因为爱,因为失去,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珍贵。
头脑冷静了一下,窦豆给高唱打了个电话,高唱听说窦豆回上海了很是开心,唧唧咕咕问这问那,窦豆说:“你现在能出来吗?请个假出来吧,咱们见个面。”
某咖啡馆,就是黑驴跟高唱相亲时、约会的那地方。
看到这里,窦豆就有种黍离之悲,物是人非之感。
不久前,黑驴曾在这里跟高唱相亲,窦豆去黑驴家大骂黑驴荒唐,海群去劝架,黑驴趁机逃跑出去时,正碰上从日本刚回来的菊地。
两个人不管不顾的一起跑出去喝酒聊天。现在,菊地不知死活,海群遭遇不幸。
两个姑娘一见面,就悲喜交加的搂抱在一起。
高唱问道:“你是因为海群的事回来的吧?今天听王昕说起这事,我就想,你肯定会回来,你们情同姐妹,关系这么好,没想到会回来这么快。对了,你还没吃午饭吧?”
窦豆说:“我一点都不饿,心里堵得难受。王昕是怎么知道海群的事的?对了,董小曼也住白领公寓,肯定是听她说的,她怎么样?没受伤吧?”
高唱说:“她没事,练瑜伽的,身体灵巧,跑得快,可惜了海群啊,才到棠棣之花做总经理没几天就出了这事。”
窦豆奇怪道:“海群到棠棣之花做了总经理?我怎么没听她说起呀。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瞒着我,他们为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说?
高唱,关于菊地的事,你还知道什么?菊地为什么要卖掉棠棣之花?菊地为什么会出事?他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高唱,咱们是好朋友,你告诉我,告诉我!”
窦豆痛哭流涕地追问道,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海群的事菊地的事,快把她痛苦疯了。
高唱拉着窦豆的手,无奈的说:“窦豆,你别哭。我只知道,菊地卖掉棠棣之花,是为了给唐海平填补云天昊落马,给咱们公司捅的大窟窿。
云天昊被逮捕以后,他的两亿元投资,被国资局收回,公司当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因为资金都被新厂占着。
当时如果不是你家菊地的这笔钱撑着,咱们公司很可能过不去这个坎,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啊,老唐当时那个急呀,头发都白了很多。
银行知道这事与云天昊有关,都不敢贷款给咱们。”
窦豆“哦”了一声,松了口气:这么说,黑驴这个时候收购棠棣之花反而是在帮着菊地。
“海群做了棠棣之花的总经理,那何足道呢?”窦豆问道。
高唱说:“失踪了,跟菊地同一时间失踪的。”
窦豆心里的疑问再次升起:何足道对菊地的事知道多少?菊地出了事,作为他最为亲近的人,何足道失踪跟菊地有关系吗?
看高唱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些了,窦豆转而问道:“你最近和王昕怎么样?”
脑子一热,怂恿高唱去追求王昕,还真不知道两个人能合得来不。
高唱叹了口气说:“王昕身体一直不好,自从你们两个闹了一出跳楼的事以后,他就整天抑郁寡欢。
不久,云天昊出事,他父母也受牵连被拘留了,他就更没了笑脸,你现在见了他,肯定认不出来,人瘦得跟以前都不像一个人了。
唉!窦豆,你说我该怎么办?跟他分了吧,不忍心让他雪上加霜。不分吧,我心里很痛苦。
自从他父母出事以后,他跟姐姐相依为命,他姐姐跟他说什么都背着我,生怕我给他们泄露出去似的,防我跟防贼一样,好像我跟他弟弟谈恋爱,就是来算计他们的家产的。”
“你别想那么多,人家姐弟现在也是相依为命,而且刚刚经历变故,肯定如惊弓之鸟一样,凡事都很慎重。
王昕去医院看了吗?消瘦的话是不是有什么病?”
高唱说:“看了很多医院,都查不出来,就是一个劲儿的瘦,吃饭虽然没胃口,但还算正常,就是不长肉,再这么瘦下去,我担心他会瘦死掉。
窦豆,要么你开导开导他,人家都说心病还需心药治,他这病是因你而起,没准你一开导,他就好了。”
窦豆想了想说:“我现在跟他一样,活着都觉得吃力,我哪有心劲去开导他?
你不如劝劝他,跟你一起离开上海一段时间,也许过一段没有上海的日子,心情会好些,对身体肯定也有好处。”
高唱愁眉苦脸道:“这也是个办法,再跟他姐姐嘀嘀咕咕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我今天回去就跟他说说这事。
但是,到哪去好呢?干脆去你们丽江吧?我听说,你们凌霄大院房子挺多的。”
窦豆心说:凌霄大院现在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地方,白铁原在呢。
连忙拒绝道:“你就不怕王昕跟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情更郁闷?
我建议你们去我老家吧,我家房子多,而且,我们那里有个不错的老中医,我从小就在他那里看病,一直看到大,让我妈带着你们去,怪病、杂病还就得中医来调理。
我们老家是鱼米之乡,没有什么大工厂,也没有污染,非常适合王昕去养病。
王昕如果感兴趣,还可以跟我老爸学学国学,钓钓鱼,打打太极拳,那对身心都会有益处的。
如果还想体验一下田园生活的乐趣,你们还可以去我们老家乡下,我们家在乡下还有一处房子,你们可以去那里钓鱼摸虾。”
高唱犹豫着说:“那不是给你爸妈找麻烦吗?”
窦豆说:“不要紧,我妈是典型的欢迎骚扰型,老两口很孤独,你们去了他们会很开心的,对你们肯定比对我都好。”
高唱突然就心情舒畅起来,“谢谢你,窦豆,认识你真好。”
窦豆苦哈哈地说,“你没在心里骂我就不错了。”
高唱奇怪道,“我为什么要骂你?”
“你前面还说王昕的病因我而起,心病还需心药治呢。你作为他的女朋友,难道就没有埋怨过我,害苦了王昕。”
高唱愣住了,“我没想那么多,我们三个在公司里是关系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和他都是好人。
我更知道你从来没想过跟王昕谈恋爱。
王昕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他良心不安才得的病,跟你又没关系,你从头到尾都是个受害者。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不像董小曼那样糊涂,把什么事都怪罪到别人身上。
再说,当初还是你三番五次地劝我追求王昕的,不然我哪能想起来找他。
我妈都说,你脑子比我清醒,看问题比我透彻,还让我感谢你呢。
我妈说,要不是你及时叫醒我这榆木脑袋,我上哪找条件这么好的人家。
对了,我妈没事就喜欢坐家里做睡衣,家里做了很多。她还说要送你睡衣呢,我嫌拿不出手,就没帮你拿过来。”
听了高唱这一大串话,窦豆心情也舒畅起来,难得高唱这么善良,这么纯洁。
她也非常欣慰,自己的朋友都是如此明理,贾婷婷、孟庆影、邵大伟、王强、火烈都是自己人生旅途上的依靠。
窦豆笑着对高唱说,“谁说我嫌弃了,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你要是跟王昕去我家,就帮我爸妈都带两套,我爸妈就爱穿睡衣打太极拳。要那种上下衣裤分开的,不要睡袍。”
高唱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