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机,窦豆很快就睡着了。
一会儿的功夫还打起了小呼噜。
乔波却一点睡意全无,脑子里都是她叽里咕噜、巴巴地说话声,又快又密,嚣张自信,滔滔不绝。
从大前天的教师演讲比赛开始,到刚刚出租车上的五个问题,见到她时,几乎都是她在说话。
她可真能说。如果说,昨天她给大家开会时,还有一些准备,那么今天,她基本上都是即兴发挥。
起初是觉得她说话声音好听,普通话标准,就像电视台的播音员,因而她的每次发言,乔波都听得很认真。
乔波在意大利长大,长期的孤独和不安全的环境,养成他不爱说话的习惯。
能说会道,正是乔波欠缺的,也是他羡慕的。
乔波觉得她的大脑非常灵活,联想能力非常强。
最为突出的是,她能在较短的时间里迅速由一件事,拓宽拓展到很多相关的事情上,并能很快归拢分类,把手头的资源最大化的利用起来,有条有理、高效地予以安排妥当。
这就是所谓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吧。
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某区的体育公园,觉得她除了长得好看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到菊地对她百般讨好,又是买水,又是买爆米花的,还觉得菊地自降身份,什么样的女孩子,值得他这样煞费苦心。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一次鸡尾酒会上,她当时拘谨胆怯,一股子小家子气。
他觉得菊地眼瞎心盲,像云躲这样大气成熟,沉着稳重,镇得住场子的女人他不珍惜,偏偏傻傻地全场守护一个呆子。
第三次看到她,是在黄浦江的游轮上,她穿着普通的牛仔裤体恤衫,带着一个肥胖的傻子,从背影看,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保姆。
这让他更加怀疑菊地的品味了。
在楚晋,是第四次见她,却让她对她的印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肩膀突然变沉了,什么东西压了过来。
正沉浸在对窦豆陷入回忆中的乔波清醒起来,遂厌烦地皱起了眉头。
他苦着脸,嫌弃地看着那颗肆无忌惮的脑袋,毛绒绒的,没羞没躁地,大大咧咧地枕着别的男人的肩膀!
再扫描一下她的脸,肤如凝脂,睫羽轻掩,无耻无敌地、大胆狂放地依偎在别的男人身边!
这会子她就不怕别人绑架她了!
菊地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就问你,闹心不闹心啊?
他伸出手来,打算把她给推回她自己的座位,可是,她一定是累极了。
在楚晋,她两天里做了那么多事,就这坐出租的时间里,她就安排了一堆当务之急,下了飞机还要去会老友,谈事情。
算了,我就当行善积德了,牺牲一会儿肩膀给她靠靠。
抱都抱过了,还在乎再施舍给她半个怀抱。
说实话,没了张牙舞爪的清醒,睡着了的小姑娘,小鸟依人,甜美安静,还是有点可爱的。
很快,经过的空姐们就看到,两个俊秀的青年男女搂抱在一起,睡得香香甜甜。
某空姐还好心地帮他们盖上薄毯子。
……
乔波是被窦豆给掐醒的,迷迷糊糊间看到窦豆阴森森的黑脸。
然后看到窦豆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抱着,趴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
他触电般赶紧松开手,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就把这个格格巫给抱着了?他一定是做梦时在梦里吃错药了。
窦豆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被一个垃圾桶给抱了。
乔波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是你不知羞耻地先靠我怀里的!
现在她一副吃了大亏,嫌弃憎恶的表情什么意思?
他觉得他跟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八字不合,所以才相看两厌。
算了,不跟这无耻小女人一般见识。方才还觉得她有一点点可爱呢,我呸,从日本回来,谁再理她,他就跟谁不共戴天!
本来就锯嘴葫芦一样的人,现在就变成了锯嘴葫芦本葫芦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他们到了上海。
到了事先定好的酒店,窦豆惊奇的发现,她居然跟乔波住在同一间房。
不管她怎么反对,怎么跳脚,人家就是冰块脸加锯嘴葫芦。
窦豆一气之下摔了门出去,冰块脸加锯嘴葫芦就一步不离的跟着。
无论窦豆使什么招数,锯嘴葫芦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不吭不响地跟着就完了。
最后,窦豆不得不缴械投降。
他跟着就跟着吧,全当免费保镖了。
一想到保镖二字,她不由得思考起乔波前前后后的怪异来。
她知道,无论是乔波还是杰森,包括那个母红铃,都不喜欢她。
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顾自己的冷嘲热讽、明枪暗箭的使坏捉弄,还硬着头皮上赶着跟着自己,除了是执行不得已的命令,就是受人所托。
联想到菊地和他母亲相继出事,她隐约感觉到,她此行是有危险的。
乔波此行的任务确实是保护她!所以才要跟她形影不离。
她不禁后悔,不该任性,的确有杰森和乔波一起保护着,才更安全。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咋就不长脑子呢?随即对乔波渐生歉意和谢意。
于是,两个人之间,就生出另外一种不和谐来。
她对乔波越来越客气,乔波让干嘛她就干嘛。
乔波对她越来越冷淡,她让乔波干嘛,乔波一概置之不理,甚至背道而驰。
平静下来的窦豆,钻到洗手间里,迅速地梳洗打扮一番,出来时,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上身穿着一件质地柔软轻薄的乳白色的丝绸上衣,领口下垂长长的蝴蝶结,饰以圆形的水晶扣。
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下垂感较强的直筒裤,脚蹬高跟鞋,整个人显得修长、温婉、干练。
马尾辫也放了下来,头发略显不顺。
妥妥的白领丽人一个。
她打通前台电话,询问酒店里是否提供理发服务。
服务台回答没有,但是给她给提供了最近的发廊地址。
窦豆温和有礼地对乔波说,“我去发廊洗洗头,做做头发,你去不去?要不要也一起整理一下。”
乔波没说话,起身等在门口。
窦豆从她的大包包里拿出一个中包包,又从中包包里拿出一个小包包,她很喜欢自己这一套包奶奶、包妈妈、包宝宝包老三代。
把手机塞进小包包里,就出了房间。
一路朝酒店外的发廊走过去,他先给王昕打电话,告诉他已经到上海了。
王昕说他这就过来接她。到了发廊以后,窦豆就把发廊的地址短信给了他。
两个人简单地洗过头,稍微做做发型,完了以后,就在发廊里喝着茶,等了一会儿。
这中间,窦豆受保镖乔波的启发,又给砂哥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大赛的安全非常重要,要引起高度重视。
首先要专门成立一个班子,由政府出面,公安局参与配合,学校相关人等、和身手好的若干学生参与,一定要保证大赛期间,不论是赛场上、赛场内、还是赛场外,都能不出现任何踩踏、伤亡事件。
要做好预案,把可能出现的事,都要充分的预判到,比如赛场上的不服从裁判、与裁判发生肢体冲突、选手恶意伤人、选手意外受伤等等。
赛场外的比如踩踏事件,偷盗事件,斗殴事件,摊主之间的口角,行人之间的矛盾,甚至火灾事件等等。
万一出了事以后,不同的事件如何处理,如何应急,如何引导疏散人群,疏散路线的设定、各项工作的责任人认定等等,都得立刻着手准备安排下去。
一级一级安排,一级一级管理,一级对一级负责。
说道责任人,等我们的参赛报名表、通知书、大赛报道处等材料都弄好了,再让您那个计算机老师做一份责任承诺书,和工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