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把眼泪,对窦豆说,“我也知道这样对我和孩子都不好,哎哟,哎哟,哎哟,哎哟……”
白铁原捂住自己的肚子,痛呼出声。
窦豆和筷子都吓坏了,赶紧一边一个扶着她:
“怎么了?痛得厉害吗?是不是要生了?”
窦豆还揉揉白铁原的肚子,“狗蛋,你可别添乱哈!”
白铁原缓了缓,才能直起腰来,“狗蛋又踢我了!这次连踢了我几脚!”
窦豆问道,“现在还难受吗?”
白铁原道,“现在没事了。”
窦豆就对着白铁原的肚子骂道:
“熊狗蛋,怎么能这样对待妈妈呢?以后不准乱踢脚了,不然的话,不疼你了。”
白铁原泪汪汪地对窦豆说:
“窦豆,你帮帮我吧,我以为我可以自己解决的,谁知道,我会情绪这么失控,怎么也调整不好自己。
啥事都往不好的地方想,我自己也很害怕啊,我一定是生病了。”
白铁原没敢说出口的话是:她甚至想到了,如果她死了,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是交给倪宪鹏,还是托付给窦豆,甚至想到托付给熊桂娜。
好好的,她会想到死,所以她才觉得害怕,她才不得不向窦豆求救。
窦豆关切地问道,“您到底遇到什么难题了?您为什么说家人被下了降头?”
白铁原又是一通痛哭。
“窦豆啊,熊桂娜就是我失踪多年的侄女,白纤纤啊。
我不辞辛苦,在楚晋安家,就是为了寻她,她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是我大哥,是老白家唯一的骨血啊。
我把自己弄得太沉重、太凄苦了,我走不出来了,我这些天一闭眼就想起她。
想起我们全家的悲惨凄凉。
我怀疑我得了孕期抑郁症了。”
窦豆的头一下子就懵了,这也太狗血了。
姐姐的侄女居然是熊桂娜,找到侄女她高兴地得了抑郁症。
还留下怀疑人生的后遗症。
她老爸,那曾经是抗美援朝的功勋啊。
他在战场上杀的是敌人,是挑起战争破坏世界和平的罪人。
是想再次把灾难深重的中国人民,拉进战争中的敌人。
她居然对老头子,一个铁血军人,一个革命先辈,产生了怀疑。
难道为了所谓的不杀生,就让老头子在战场上引颈就戮吗?
难道为了避免所谓的杀戮太重,我们都要任人鱼肉吗?
什么狗屁逻辑,什么荒唐的想法!
窦豆都怀疑,白铁原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洗脑了。
窦豆沉思了一会儿,严肃地对白铁原说,“这件事,您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您自己不好直接认熊桂娜,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相信我能处理好吗?
您更不该胡思乱想,您家里的亲人确实活得艰辛了点。
可是,撇开老头子突然去世,对您的打击,老头子无痛无苦的突然走了,不就是他最大的福报吗?
这都是因为老头子当年斩杀了很多该杀的恶人,拯救了无数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使他们免遭战争之苦,老天爷特别降下的赏赐,不是降头!
试问,有多少老人不是在病床上受尽折磨、受尽痛苦,才走的?
有几个老人,能像您家老头那样,前一刻还在头脑清醒的跟人下象棋,后一刻,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就去找老太太了。
他活得该有多潇洒,多任性,多省心啊。
他没给自家孩子添一点乱,没让人在病床前伺候一天……”
窦豆说到这儿,自己也难过的流下眼泪。
白铁原更是泣不成声。
“我奶奶活着时,最羡慕她的老闺蜜,说早上还在一起散步聊天呢。
回到家,早饭都没吃,她就腿一蹬,走了。
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那么可爱的老人,您居然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怪到老头子杀戮重上。
姐姐,我不得不佩服您,您是个天才甩锅小能手啊!
咱再来说说您的大哥,那么英俊潇洒的青春美少年,那么有才华的男人,得了那样的不治之症。
确实很可惜,确实可以说是天妒英才。
可是,对他自己来说,您认为他英年早逝,终结在最美好的年华好,还是被人嘲讽、妻子嫌弃、亲人痛心、被磋磨几十年,人不人鬼不鬼的耗得油尽灯枯好?
至于您和熊桂娜,我一句话说完,您们姑侄两个,不愧是姑侄,我对你们的感觉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们不是早就看清楚渣男嘴脸了吗,为什么还要耗着自己。
您浪费自己的青春十几年,娜娜浪费自己的青春五六年。
我真是对你们娘两个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们在这场拉锯战中,得到了什么?
除了遍体鳞伤、一腔仇怨外,还有什么。
我倒是佩服被你们折磨了十几年的男人,他们真有毅力,能对着你们娘两个的怨妇脸这么久。
你离开那个李县长一年多,他找过你吗?想找到一个人,凭他的人脉,就那么难吗?
娜娜离开朱一平也有十几天了,朱一平给她打过电话吗?来找过她吗?
放不下的,活得凄凄惨惨的,自艾自怜的,怨天尤人的始终是你们自己,你们这叫自作自受!
把这样的前因后果甩给老头子,怪老头子杀戮太重,就是推卸责任的白眼狼行为!
再为了这样无厘头的想法而钻牛角尖,就是这个世界上,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最大蠢货。
我不屑与蠢货为伍,不接受也不原谅又愚又蠢之人!
姐姐,您收拾收拾东西搬走吧。
带着您的侄女,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离开凌霄大院。
敢情,我跟筷子、曹娅男以及凌霄大院,所有关心您,爱护您的人,都不是您的亲人。
敢情这一切都是我们一厢情愿啊。
我不得不担心,我们这些对你好的人,会不会哪一天,也会成为您甩锅的对象啊?
我更担心,我们是不是养了一个高贵典雅的白眼狼啊?
我这心里真是哇凉哇凉的,我也得顾影自怜一会儿去,我也得抑郁症几天去。”
白铁原原本就是极聪慧的女人,被窦豆恶狠狠一通骂,立刻无地自容。
窦豆虽然说的难听,但是白铁原明白,窦豆说的都对。
看窦豆真的要走,她一把拉住窦豆的手,“姐姐错了,全错了。
姐姐跟你道歉,姐姐果然是想歪了,钻牛角尖了。
辜负了你,辜负了大家。
姐姐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窦豆板着脸道,“念在您是初犯的份上,念在您诚心悔过的份上。
我就原谅您这一次,下不为例,再犯的话,我就跟您割袍断义!
我啥事都做得出来的哦。”
白铁原道,“知道知道,你最厉害,姐姐怕你了,可行?”
窦豆笑道,“那还差不多。
您自己说说,是今天就跟娜娜相认好,还是等哪天闲了,我们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正儿八经的认亲?”
白铁原道,“等以后吧,我还是别找事了,安心养胎,安心把娃生下来。”
窦豆道,“您保证能做到不再心绪不宁,不再胡思乱想,不再多愁善感,不再影响你现在的生活?”
白铁原委屈道,“能!我怕你撵我走,姐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窦豆跟筷子看到白铁原这样,都忍不住笑了。
窦豆嘱咐筷子,一定要保密,不要把这件事声张出去。
熊桂娜目前憋着一股劲,学习很努力,工作非常卖力。
她也需要适应新的工作,不妨各自安好一段时间。
事后,窦豆去咨询了医生和心理医生,他们认为白铁原属于产前抑郁症。
治疗方法大致有三种,第一培养兴趣爱好。
第二音乐疗法,多听舒心放松的音乐。
第三药物治疗。
窦豆跟白铁原讨论了医生的建议,白铁原认为前两种可以采纳。
她自己太过重视自己这一胎,导致她什么都不敢做,一天到晚就是孩子,让她的生活,太过枯燥乏味。
那就把画画的事,重新捡拾起来。只不过,要量力而行,不能太劳累。
白铁原把她一腔的母爱,都寄托在绘画里。画的小动物,都非常灵动可爱。
画的小花小朵似乎也都有生命,就像呆萌可爱的孩子。
画好以后,窦豆都让魏成民给她卖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白铁原手里拿着钱,心情真是很爽。
窦豆天天给她洗脑,激发她的创作动力。
她现在变得也像窦豆一样财迷,她得给熊桂娜攒嫁妆啊。
她得给肚子里的孩子攒学费啊。
她得给自己攒点养老金啊。
听音乐好办,手机打开就行。窦豆也把自己喜欢的音乐和歌曲,给她推荐了一大堆。
还可以边听音乐边创作,我以前写散文,就是听着音乐写的。
还有,咱得调整思路,不能总窝在凌霄大院不出门,每天都到附近的公园里走走,跟人聊聊天。
咱更不能啥事都窝在心里,学会八卦,唠叨,多跟筷子聊天。
原本白铁原的抑郁症发现就比较早,她自己头脑也很清楚,知道求助,主观上也非常努力。
找对了方法,很快就见了起色。
渐渐的睡觉好了,吃饭香了,跟人又有说有笑了。
也不再总打听熊桂娜了,反而关心窦豆更多些。
她知道熊桂娜有窦豆操心。
窦豆在这个家里是最累的,也需要关怀和爱护。
她觉得过去她太自私了,只心安理得的享受了窦豆对她的付出,却没有回报相应的关心和理解。
窦豆也是个孩子,还没有熊桂娜大,她更应该被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