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萧萧自从去了南方,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回来。
手机也停了机,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老板似乎也特别忙,很久没到公司里来了。
有人说,老板回日本了,也有人说老板去菲律宾了。
所以,也无法去向老板打听王萧萧的下落。
借着让窦豆帮忙打板为由,一群女人又聚在林嘉卫的办公室里八卦。
窦豆猜测说:“星野看着也不像个坏人呀,不会对萧萧怎么样吧?”
“别瞎说,能怎么样?可能萧萧跳槽了。”明媚轻嗔道。
“也许跟星野去日本了。”未知总让人心生恐惧,林琳猜道。
“跳槽了、回日本了,结果都还不错,萧萧走的时候,诚惶诚恐的,很是担心,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好。”窦豆说。
“唉!萧萧真不够朋友,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她吗?为什么连手机都停了呢?到底出了什么事吗?”谢兰桂叹气连连。
“窦豆,打电话问问菊地。”明媚建议道。
“我没他的电话号码。”
“哦,对了,听说你把人家拉黑了,真有你的。兰桂,你有菊地的手机号吗?”明媚问道。
“我又不是他的菜,我要他的电话号码干啥?”谢兰桂这话带着揶揄。
“你就不打算再跟菊地来往了?”明媚问道。
“导游的任务完成了,还有必要再来往吗?”窦豆表现地很洒脱。
“看你们两个又是卧蛋藏情,又是金屋藏娇,演的跟郎有情妾有意似的,不像导游和游客这么简单啊,怎么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窦豆,你什么时候学会演戏了?”谢兰桂连讽刺带挖苦地说。
“兰桂!”可能怕窦豆受不了,林琳喊了一声,语带责备。
“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假正经,扭捏作态的作精!明明喜欢人家,还假装不情不愿,人家为了她请大家的客,她倒好,躲到奉贤去了,她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呀?非得人家三番五次的巴结着、哄着、求着,你谁呀?诸葛亮呀?皇帝老子的亲闺女呀?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不就一打工妹吗?
窦豆听懂了谢兰桂清高自持下的自卑心理。说到底,大家都是在大上海讨生活的打工妹。都是许多上海人口中的“乡下人”。
可是,我一打工妹我就低人一头吗?人家看轻你,自己也主动站位吗?我打工妹我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又不扒着人家下巴颏喝水!我打工妹遇到一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甚至对自己还挺好的人,我就得上赶子规劝自己不是诸葛亮,没资格让人三顾茅庐。我打工妹就得清楚自己不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得抓住一切可抓住的机会儿。
窦豆气得脸红起来:“你知道什么就像狗一样乱咬人?”
“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关系,我是不知道,我就是爱打抱不平,看不惯就要说出来。”
好吧,你常有理!
“懒得理你!”窦豆推开门走了。
她听到身后有人说:“兰桂,你说话也太不顾别人的感受了。”
“她受不了,就别拿大家当朋友。”
窦豆心说,真是莫名其妙,说着王萧萧也能扯上自己。
这段时间,这帮八婆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自己的不满,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玩弄菊地感情的负心汉。真是受够了她们!也不知道菊地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把菊地当成受害者同情。自己的内伤和折磨谁能看得见?
过了一会儿,明媚过来了。
她看着球球没在办公室,就从旁边拉把椅子,坐在窦豆身边,说:“你别怪兰桂说话直,不好听。你不知道,那天菊地请客,你没到场,不光兰桂对你有意见,大家都对你很有看法。
我们这群疯子喜欢凑在一起疯,还不是因为感情二字吗?大家讲的就是一个感情深一口闷!平常都是你辛苦,让大家享乐,好不容易有次机会,让你也跟大家一起疯疯,结果,你躲掉了,把大家晾在一边,你多伤大家的心呀。
菊地就更不用说了,不是为了你,菊地怎么会请我们的客,你是里子、面子都一点没给人家留啊。
更过份的是,菊地为了这次请客,回日本都推迟了一天。你知道推迟一天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年三十全家团圆的时候,他为了你放弃了跟家人的团圆机会,到年初一才回到家。”
窦豆被明媚说蒙圈了,“什么?什么意思?”
明媚也有点吃惊,“你不知道日本过年过的是阳历?12月31号,叫“大晦日”,是他们的除夕夜。菊地那天为了请客,是元月1号,就是元旦那天才回的日本!”
这次窦豆彻底听懂了,听震惊了,听后悔了。她知道日本的新年时间跟中国不一样,也知道大晦日这天晚上,全家听钟声吃荞麦面等新年习俗,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国家,脑子里根本没那根弦,会在意到,“哦,日本今天过年呢”。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觉得她再也不好意思见菊地了。
这下可是坐实了菊地痴情男人,她负心女子的事。放到这么一个特殊时期,闹了这么一出,自己还真是彻头彻尾的骄蛮跋扈,不通人性了。
难怪大家这段时间都不待见她。设身处地的话,自己也不待见这样的自己,太不是个玩意儿了!哦,菊地好委屈,好可怜。窦豆好无情,好无理取闹。
经明媚这么一说,窦豆才意识到自己做得的确太过分了,难怪谢兰桂说话夹枪带棒的。
看窦豆低下了头,明媚拿起窦豆背后的黄玫瑰抱枕,问道:“才做的?”
“嗯,在奉贤那天做的。”
“真漂亮,听说黄玫瑰是分手的意思,你不是因为菊地做的吧?”
“随便做着玩的。”
“你跟菊地到底怎么了?说实在话,我们大家都觉得你们挺般配,看得出来,菊地对你也挺呵护。”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种感觉,可能我们大家都被感觉欺骗了。”
“什么意思?”
“也许大家的感觉是对的,也许我的感觉是对的。”
“你别绕弯子,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你们都觉得菊地对我很呵护,我觉得菊地可能对很多女孩子都很呵护,我只是其中一个,或许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他对我只是感兴趣,而不是喜欢。”
“不会吧,难道大家都看走眼儿了?”
“开始我也误解了,甚至有点讨厌他的咄咄逼人,我到今天才算想明白,那就是他在女孩子面前的常态——耍酷、耍坏、耍贱。这样的男人,一旦女孩子迷上他了,他就会觉得是自己的负担,会千方百计的躲着你。”
“窦豆,你看这么透呀,真的假的?”
“我的感觉不会错的,所以,如果让自己爱上他,我就太愚蠢了。如果对他抱有幻想,那就是自掘坟墓,死都不得好死。”
“小豆豆,你也太可怕了,狗大的年纪,你哪来的这么深刻?你都把人看的透心亮了。”
窦豆自夸道:“我这人就是与众不同,四肢简单,头脑发达吗。”
明媚笑着说:“头脑是够发达。”
“偶尔一次,偶尔一次,大部分时间都处在缺氧短路状态。”
明媚说:“看来比你大两岁,粮食都白吃了。”
“看你说的,其实,我这也就是从中看过来的,古龙的《楚留香》里的胡铁花知道吧?到处拈花惹草,曾经为了追一个女人,在她身边呆了很多年,一旦那个女人爱上了他,他就逃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菊地是这样的人?”
“我初开始接触菊地,就想起胡铁花,这也是我的感觉。”
“也许他是楚留香呢。”
“是楚留香的话,那就更可怕了,爱的人不少,但是跟谁终老了?所以,这样的人,咱还是敬鬼神而远之吧,咱的庙小,盛不下这样的大神。咱的老公有一母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勤勤恳恳过日子就行了。”窦豆越说越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因菊地迷乱了这么多天的心也通透了,人也轻松起来。
“你说的也是,咱们都是过日子的本分人。”明媚的长处在对于周围动静的敏感,窦豆的长处在于善于思考,所以窦豆这番话,明媚觉得受益匪浅。
春节进入倒计时,富士山的生意暂时冷淡下来。来自日本的几个管理人员,隔三岔五的会请员工吃饭或者喝咖啡,有时候也会去酒吧喝酒,听音乐,或者随着音乐随着当时的气氛跟着群魔乱舞一下。
这个时候的酒吧很会做生意,经常举办一些派对,而且一男一女同去的话,只收男人的钱。
舞台上,一个长相一般,穿着灰色胖大卫衣,身材圆圆胖胖的女孩儿正在唱一首爱情歌,她的歌声很有爆发力:
笑着说爱让人疯狂,
哭着说爱让人紧张。
忘不了那人就投降
……
明媚端着一杯果酒,喝了一口,对窦豆说:“下个周末我家酒井请大家吃饭,你可一定要赏光哦。”
窦豆也喝了一口,这样热闹的气氛下,喝点凉凉的果酒正合适,奇怪的是,往常冬天喝凉饮料压不住,定会闹肚子的。今晚热闹的不仅是环境,肚子也跟着热闹了,喝了凉的肚子也没闹腾。“肯定去……”窦豆跟明媚碰下杯。
“不过,我们每次聚餐,都没邀请过酒井,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下次你一定要带酒井一起来。”
明媚拿手在嘴边扇了扇,好像不胜酒力的样子说:“对不起什么呀,年龄大点,不好意思跟我们这样的小年轻一起胡闹,你喊他他也不会去的。”
“有多大?可以做你叔叔吗?”窦豆原本想说“可以做你爸爸吗”来着,又觉得开这样的玩笑对明媚老爸不敬,就改口为叔叔了。窦豆知道,酒井也就是三十多岁,被明媚说的好像是个老头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