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知己乎?(1 / 2)

倪宪鹏下班回到家里,刚把拖鞋换好,白铁原就兴冲冲的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看看咱们家里有什么变化?”倪宪鹏看她兴奋的像个小姑娘,心里不禁暗暗发笑,心说:她现在这个样子,跟初见到时那种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真是判若两人。

倪宪鹏笑着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白铁原非常期待的目光,他发现,其实这个女人有时候很简单,并没有她矜持、高贵的外表给人的那种神秘感、距离感。

靠墙的饭桌上方,挂了一幅白铁原根据屈原山鬼的诗意而创作的《山鬼》,倪宪鹏很喜欢这幅画作中小女巫的灵气和妩媚,不知道白铁原什么时候拿出去让人家给装裱好了。

倪宪鹏故意不往上面看,眼睛往四周随便扫视了一下说:“有什么变化?没看出来吗,是不是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白铁原嗔怨道:“就记得吃,看看墙上。”

倪宪鹏忍不住笑了起来:“啊哈,什么时候裱的?你自己挂上去的?真有本事。”

白铁原开心的拉着倪宪鹏走到他的卧室,墙壁上方挂了那幅他钟爱的《山庄垂钓图》,又带他到了自己的卧室,墙壁上挂着那幅《雪原》。

倪宪鹏说:“我虽然喜欢雪原,却不希望挂在你的卧室里,我一看到这幅画,就全身发冷,心里发凉,还不如挂那幅《觅食》呢。”

“觅食卖掉了,你知道吗,画廊的老板说,有个买家非常喜欢我的画,把我所有的画一古脑全收购了,还对老板说,以后,但凡白铁原的画都给他留着,不要卖给别人。”

白铁原的脸颊微微发红,倪宪鹏心里却杂陈百味。

他酸兮兮的说:“哈,你这是遇到知音了,看来,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人欣赏你。所以我说吗,有人认可你,你就能成为名家。”

“你猜我这次赚了多少钱?”白铁原很是兴奋。

“不知道。”倪宪鹏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心里有些郁闷。

“十四万……”她像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女孩儿一样高兴,倪宪鹏觉得她下一刻都能跳起来。

“这样的话,我办个自己的画廊就有指望了,我得努力画画啦。开饭,开饭,吃饭了。”白铁原笑得非常开心,脚步轻快地钻到了厨房里。

看着白铁原幸福的背影,倪宪鹏突然很想喝点酒。

白铁原建议说:“喝点黄酒吧,我给你温半壶。”

倪宪鹏坚持说:“想喝白酒。”

白铁原看出了,倪宪鹏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些郁闷,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开心,她不由问道:“今天怎么了?公司里有什么事吗?”

倪宪鹏低着头说:“没有。”就是不开心。

白铁原看了他一眼,起身到酒柜里给他拿了白酒过来。

两个人正在默默不语的吃饭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门外站着鹏鹏。

白铁原惊异的问道:“鹏鹏,吃晚饭没有?这么晚怎么来了?”

鹏鹏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递给白铁原说:“吃罢了,找奶奶帮我做作业。”

倪宪鹏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怎么来的?”

鹏鹏说,“妈妈送到楼下。”

“什么作业?你妈就不能教你?”倪宪鹏立即就有些不开心。

鹏鹏利索地爬到倪宪鹏的椅子后面,贴着爸爸的背坐下来说:“妈妈说她不会做,让鹏鹏来找奶奶。”

倪宪鹏嘟囔了一句:“她倒会找人。”

白铁原抓紧往自己嘴里扒点饭,洗漱了一下,带着鹏鹏到自己卧室里去了,留下倪宪鹏自己在客厅里自斟自酌。

鹏鹏幼儿园里的老师,布置了一份对一般父母来说,颇有点难度的作业——用春天里的花草树叶,做几幅拼图。

树叶、花草,鹏鹏外婆已经采集了很多,可能因为看到了鹏鹏带回去的各种超轻泥小动物组合,又听鹏鹏回家说了什么,他们认定这个“奶奶”肯定能帮上忙,就把鹏鹏送过来了。

白铁原和鹏鹏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完成四幅拼图的作业,他们拚了一幅我的家园、一幅美丽的小舞女、一幅母子相依(两只相依偎的小鸟)、一幅小猴戴草帽。

等倪宪鹏带着作业把孩子送回家回来,已经快到夜晚十点了。

倪宪鹏进门就嚷嚷:“幼儿园里为什么要布置这么难的作业?这是给学生的作业,还是给家长的作业?这样的作业对孩子有什么好处?能起什么作用?”

白铁原看他怒气冲冲的,劝了两句说:“最起码孩子在贴画的时候,是开心、愉快的,这不就是作用吗?”

倪宪鹏说:“几幅画贴到半夜,还要不要休息?这幸亏是你在帮着做,如果是一个对美术狗屁不通的家长呢?就像鹏鹏他妈那样的,这作业不就没法完成了?”

“那也不至于,有美术基础的做好点,没美术基础的做次点。幼儿园的初衷可能也是为了让家长跟孩子一起动手。”白铁原今晚把厨房里大清洗了一下,刷着锅,高声回答着客厅里的倪宪鹏。

“那人家农村孩子活该倒霉了,现在的教育怎么了?

小孩子送到学校根本不能独立学习,还得家长陪读、陪学、陪做作业,那还要学校干啥?全部交给家长就是了。

我们小时候上学,哪要父母跟着掺合了?都是自己背着书包,跟在大孩子后面,走十几里路,去上学。

中午就自己带点干粮,在学校的大锅里热热吃。回家做不做作业,做多少作业,父母从来不问的。不是也读出来了吗?”

白铁原有些同情,有些心疼地看着倪宪鹏,眼里的温柔藏不住,感慨道,“不仅读出来了,还读了研究生,多有出息的娃啊。”

“现在感慨比较大的就是,小时候父母给了无限的自由,给了充分的信任。需要什么,父母再难,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其它一概不干涉,很少打孩子骂孩子。”

倪宪鹏接过白铁原递来的白开水,谈兴不减,“现在的孩子教育多难哪,父母有水平都不一定能掺合好,没水平的话,乱掺合,还不给孩子的童年,造成一辈子难以修复的阴影?”倪宪鹏靠在厨房门口,忧虑地说。

“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农村学校自然不是这种教法,大都市家长的素质高,自然对家长的要求也高,这也是合理利用资源吗。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点情绪。”白铁原擦把手,把围裙解了下来。

倪宪鹏很自然地,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递给白铁原,白铁原看了看他,没接,坐到餐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

倪宪鹏跟了过来,坐到白铁原身边,问道:“打算在哪里开画廊?有计划吗?”

“还没想好,早着呢,现在十几万块钱够干啥呀?”白铁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

“如果钱够的话,那就搬出去了?”倪宪鹏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呀,总不能赖在你这里一辈子,你迟早要过自己的日子,这样肯定不是长远之计。”白铁原说。

“我如果一直这样呢?”倪宪鹏看着白铁原的眼睛说。

“怎么可能,开玩笑吧。”白铁原对倪宪鹏这话有些不解。

“白铁原,我不再成家,你也别开画廊,咱们就这样不是很好吗?”倪宪鹏面容严肃地说。

白铁原看了看倪宪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低下头说:“都是孩子话,你还这么年轻,过两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