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许慈安就去看榜了。
许慈安并不常在公主府中,欧若若心中有愧也就随他去了。
欧若若让人在院子里摆了长桌铺上画布,提笔作画。欧若若身子不好,甚至连剧烈运动都不能,别的兄弟姐妹玩闹的时候她就在一边作画,练了十几年,现在欧若若的丹青连国手也称赞。皇上皇后怜她幼年丧母,又见她从不怨天尤人更是对她多了几分爱怜。
欧若若素手拂起红色的衣袖,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浊世佳公子。
满意地放下笔,欧若若让人展开画布,问身后的木若影:“本宫画的可好?”
身后的人沉默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像。”
紫藤噗嗤一声笑出来:“木侍卫还真是……爽直。”
欧若若也笑意盈盈,木若影这一身极高的本领恐怕是从小就练的,练功日久,不懂文墨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这一声“像”,怕是他能表达的最高的赞扬了。
欧若若问身后的婢女,每个人都交口称赞,只有紫藤和一个名为菡萏的丫头不说话。
欧若若见菡萏拧着眉头的样子分外有趣,问道:“你觉得呢?”
菡萏进公主府只有几个月,欧若若看她伶俐可人就留在身边了。菡萏是个率真的丫头,见公主平日里没什么架子,说话也大胆了些:“公主画的自然是最好的,连国手都称赞。只是……”
“但说无妨。”
“公主画的是许公子吧。奴婢才疏学浅,不懂得看画,只觉得公主画的像,又有些不像,画上的许公子跟平日里许公子的感觉不一样……”画上的人独有一份温润的气质,能让身边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听了菡萏的话,欧若若把手的笔重重往桌上一放。
菡萏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刚才只顾着说自己心中的想法,却没有想到她的话会使公主不悦,当即吓得跪在地上:“公主恕罪。”
欧若若不发一言,冷着脸走了。
菡萏都快哭了,知道自己说的话惹公主不高兴了。
紫藤看了一眼菡萏,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菡萏扶起来。
“紫藤姐姐,公主生气了,我该怎么办啊。”菡萏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你倒是个有眼光的,怪不得公主这么喜欢你。放心吧,公主过两天就好了,你也不会受罚。”说完,紫藤拔下头上戴的金钗放到菡萏手里,“别傻站着了,把画裱起来,放到书房里去。”
菡萏惴惴不安不敢收下金钗,紫藤只能一再保证,菡萏这才稍稍放心,拿着画下去了。
欧若若看着窗外菡萏拿着画出去,眼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藤进门福了福身,看了一眼木若影。
欧若若说:“你们两个都是本宫的心腹,有什么话不用避着。”
“是。”紫藤应道,“公主的画我已经让菡萏拿去裱了。”
“哼,你还是个心肠软的。”
紫藤自小跟在欧若若身边伺候,对于欧若若的性情也是知道的。此刻听到这句话知道她没生气,笑着答道:“菡萏年纪小,想什么说什么也是率真而为。”
欧若若看了紫藤一眼,打开梳妆盒拿出一个攒珠簪子,说:“这个赏你了。以后就让菡萏跟在你身边好好学着,这孩子机灵着呢。”
紫藤应下,说:“府中刚才有人来报,许公子为贡士。”
嘴角微微上扬,欧若若说:“阿慈还真是有本事。过几天殿试,本宫先带他去见个人。”
紫藤为难:“公主,许公子没回公主府,看完榜直接回了客栈。”
“阿慈想必是还记着昨日那些刁民说的话,紫藤,摆驾,本宫亲自去接阿慈。”
安康公主的轿辇来到许慈安下榻的客栈的时候,许慈安正坐在大堂接受同窗的祝贺。看见公主来到客栈,无不跪拜迎驾。许慈安看见欧若若身形一顿,也跟着周围的人就要拜下去。
欧若若见状伸手挡了许慈安:“阿慈不必多礼。”
说完便在紫藤的搀扶下坐在大堂的凳子上,也不叫人起来,仿佛对店内的装潢很感兴趣。
许慈安一个人站在欧若若面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欧若若淡淡开口:“阿慈没回公主府,本宫想着许是阿慈在跟同窗诉说昔日之谊。没想到本宫等了阿慈许久,阿慈还是没回来。没法子,本宫只能亲自来接,阿慈今日高兴,忘了时间本宫也能理解。”
欧若若很少在许慈安跟前自称本宫,许慈安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当下就要请罪。
欧若若示意紫藤扶住许慈安,说:“阿慈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本宫在外面候着你,说完话就跟本宫回去吧。”
许慈安哪敢让公主在外等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跟着欧若若走了出去。
欧若若回过身看着跟出来的许慈安,露出了笑容:“我家阿慈真是玉树临风。”
对于欧若若时不时地夸赞他的外貌,许慈安已经习惯了,只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