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像挺熟络了吗~”
“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一口否决了。
真的如此吗?
兰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我去看下那些家伙吧,情况还是挺不稳定的,免得待会儿我又要费力治疗他们……嗯,你就好好待着休息,不要乱跑,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都已经准备离开,向前并出了三四步,又回头向零说道:“迪扎被毁了,就昨天。”
零似乎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了……”
……
注意到众多冒险者从公会的方向走来,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直接擦过去了。
“零……你们?”见到零待在公会门口,以及刚刚擦身而过的那群人,莲只能表示出疑问。
零稍微解释了一下,虽然隐瞒了些小对话——但莲丝毫没有对此注意,只是对于所谓出现的神官感到“很厉害”的佩服。
“嗯,虽然安也克希尔的法子指不定有用,但你多半还是被她忽悠着了。总之我现在也用不到什么可以治疗的魔药,就别去管了。”
不去管吗?看了眼手中从花店中买来的两株花,结果只能默默收进口袋。
“对了,零……五年前你也去过那个教堂吗?”回想起那个老者的对话,出于好奇提问了。
“去过,不过是我自己去的。”与零并排走在街道上,听她讲述。
“风信子,冬青,拿到外面就枯萎了,真的是……什么魔法植物。”
“还有那个神官也不知道搞什么,经常念叨着神的指示一类的东西……唉,我知道有神存在,可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吧。”
“是这样的吗?”回想起那个神官,但和疯癫的形象完全扯不上边,只是让人难以理解。
两人这样聊了一会儿,以莫名的安宁走到了北墙。
似乎再没有战斗发生,冒险者们都满脸无趣的靠在墙头,稀稀散散坐落周围。
回头向上张望,城墙之顶,银发吸血姬与一条蔚蓝之龙站在一起。
“那是……”
对于身高数丈的巨龙而感到惊讶。
零倒是习惯,解释道:“特林休·艾伦拉德羽·格林,虽然不清楚她与兰的关系。嘛,但她是冒险者公会会长,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不知为何流露出微微得意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间。她这样解释完,向少女挥了挥手,然后走到城门旁的阴影中,依靠着墙坐下。
然后,她从上衣口袋之中抽出她的那把银剑,竖直于一旁插入地中。
“什么时候……”看到零抽出的剑,莲惊讶着。
剑好像还没还给零来着,一直放在这边。
“我的剑,当然是归我管。”
零自傲的扬着嘴角,满是得意。
零的性格变化让人多少难以理解,但少女觉得这并非什么坏事。
依然是站在城墙外侧,大门前的那一片地,莲想着就站在这,等待城墙之上的吸血姬下来。
随着太阳余晖降下,龙展开双翼——宝石光泽之下,兰向下眺望。
似乎是在可惜什么,但随着龙飞向正对着城门的远处模糊森林,兰也振作精神,从城墙上——将近二十余米的高度轻轻跃下,伴随尘灰扩散,她微微躬身,从中走出。
“早上那会儿,我可不会夸你干的不错。”兰来到少女面前,率先开口。
躲在阴影下的零皱了皱眉,视线从兰的身上转移向所见尽头模糊的森林。
不紧不慢的打理着发型——结果银发依然是遮着右眼。兰静静等待少女的回复。
“我知道,毕竟我违背了约定。”
“哼,不对。”兰踮起脚尖用手指抵在莲的鼻梁间。
兰紧接开口道:“那种所谓听话的约定,一开始说的那些可没那么重要,你做的不好的地方,在于你差点送命!”
莲的表情意外带着些委屈,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本来也就只是一个孩子,但是表现上却与这个年龄段过于不符了。
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兰觉得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还有零!”
“嗯?”
话锋一转而导向银猫,导致零有些意外。
零只是来得及发出疑惑,兰就忽然从白光之中闪出到达她的面前,两手贴在墙上,将她笼罩在里面。
“你就是喜欢膨胀,喜欢表现,和别人一点熟悉了你就跟个河豚一样炸起来了,真的是……”
“喂,数落的话你之前干嘛不早说,非挑这个时候……真的是……”
“因为我生气了。”她理所当然的直起身,垂眸凝视别开视线的零。
“切。”
应该说,兰独特的幼女身姿与略显成熟的声线,以及显眼的银发和身高,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莲不知什么时候默默靠到远离人群的墙边,依在那里。
“你现在有伪装吗?”
“没有哦,是以灾的身份出面的哦~”兰轻松的说着,微笑着向后边一群人打了个招呼。
对于兰来说,人太多了,不好记。但她依然是认识每一个人,虽然那些冒险者只知道上一次尸潮之中,如同银色星辉降临的她。
以身为灾厄的力量,在影响灵魂方面的成就,兰有着数不清的面具。
一层与一层衔接,不同身份,不同层级。尽管外貌不会变化,但是在众人认知之中,那每一个面具,就是不同的她。
人群之中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又推推嚷嚷的,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喂,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啦!散开!”心情不悦,零向那些人喊道,同时顺手剑刃拔出,以银色的光芒斜斩于右侧地面。
地上多出一道骇人的整齐裂口。
兰眯着她的红眸,微笑着,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见到这番情景,他们一拥而挤向城内。
“对不起……我去洗耳朵。”
“实在失礼,银猫阁下。”
这样响着令人火气更大的声音,但零似乎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恐怕隔天就会传出:“震惊,某知名银猫族冒险者被幼女数落一类的话。”
毕竟那些人的性子,都是很懂得如何编造事实的。
可恶,都是兰意义不明的话害的!
“算了……”稍微沉默片刻,最后只能这样了了。
在以前的世界也不乏这种家伙,虽然很不爽,但是当做习惯吧。
“什么算了?”兰满脸坏笑。
“零,兰刚刚说,她请客……去吃顿好的。”莲从旁边插入,低声提醒。
“请客?”白色少女下意识看向天空。
金色的余晖即将被深邃的蓝色吞噬。
月亮已经可以看到——虽然这个世界里称之为虹岛,而且周边包裹着彩虹般的淡淡光晕。若是下雨天,光晕周围的雨水会被染成彩色,带有喧宾夺主的意味,十分显眼。
零伸手在随身空间之中摸索,随后在口袋之中摸索,在感受到仅有的几枚银币是容易招人怜悯的之后……
零决定采取兰的意见。
当晚,某家饭店的二楼阳台处。
“呼……所以说我诞生在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为了吃带骨头的鱼肉的!唔……”
“啊~乖乖咽下去,猫不怕这点骨头的。”
对于兰将一块鱼肉塞到她嘴里表示不满。好在没有刺,狼咽下去后,向她表示抗议:“才不是猫!亚人!银猫!哈喵……唔!”
莲坐在对边,略微诧异的望着满脸通红的银猫。
平时似乎靠谱的样子,现在完全成为红色了。
天色已经晚了,相对于被兰恢复过伤势的银猫族的零,以及根本不用睡觉的兰。一天下来,特别是早上的战斗之后,莲早已是疲惫不堪。
困意就那样倦了上来。
身边明明还有着兰和零争执的嘈杂声音,但眼皮已经重重沉下去了。
视线之中,仿佛多出几个人来,影子都重叠在一起,直到眼前彻底黑去。
“唉~真是奇怪呢,红茶怎么会喝醉呢~是吧,零。”
“嗯。我也这样觉得。还真是不留情就拆穿我呢。”零晃了晃脑袋,脸色一瞬变得苍白。
兰无奈耸了耸肩:“不要想着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去啊……所以,你考虑怎么样了?”
“考虑怎么样?你的那种请求我可是哪一方面都不想选择。但你肯定会擅自做主的,是吧?”
“嗯……是吧?所以不想我给你擅自做主的话——”
兰勾起一丝坏笑,“最好在年底之前就给我答复哦~”说完,她消去了身形。
“真的是……”零略感无奈,看向天花板“真的还分得清真实的自己吗?兰……那种笑容面具……”
这种不真实的柔和神情与过往的那般所见完全矛盾……重叠吗?俨然不同了。
柔和,空灵,娇弱平淡……有说有笑,以情用事。现在的她,至少在外面所表现出来的,不像一名真实存在的人了。
“话说到年底……给了这么充沛的时间吗……”零无奈趴在桌子上扶额苦恼。
她不知是否该对长寿种的时间观念进行抱怨。到年底还有近半年的时间,而按照自己的性子,是肯定不会主动去找吸血姬的。只能是她找上来,主动的索要答复。
这样的等待显得太长了,而兰也并非真的没有时间观念。
以及……
“这算什么啊。”
莲也不管就直接跑了,让她将这个麻烦的少女带走照料?
“明明知道我也是个麻烦的家伙。”
啊……
零轻轻惊愕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
什么嘛~我们之间,到底是被什么给挡住了。到底是什么——是,取决于我吗?依旧在等待着我释怀过去吗?
即便对于过去的兰表示理解,但有的事实依然难以接受。即便是正确的,却不知所谓正确的意义何在。而那枚她强行赐予的种子,也是永远不会消去。
有的东西,是永远无法释怀的。
不管从什么意义上来讲,都是这个世界的规矩,以及兰的强迫,令她失去了当时的一切……一切,包括兰。
零苦涩的沉闷着。
“零……?兰,她去哪里了?”
少女不知何时醒来,揉着迷糊的双眼,最后晃晃悠悠的站起。
“她有些事情。”
“是吗……只是有些事情吗……”莲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零点点头,没有说话。
“零,兰的话……假如,就是假如,她会忽然消失吗?”
零注意到少女的眼角含着点点晶莹。
这是怎么了……
也不好多问,零只能回答道:“她可是血祖那种级别的角色,死都不会死,而且这家伙一直以来……”
一直以来……她都在注视着一切。
“可是很温柔的,而且看不得别人伤心的家伙,所以肯定不会消失的。”这样违背内心的话语。
四年的时间,她不曾出现。
一点声音,一点动静都不曾有。而“灾”的名号也因此再次尘封。
摸爬滚打,浑浑噩噩,立于内心的黑暗,虚饰般看着时间流逝。带着心中最后一点执念,偶尔还会去藏书馆查询一些资料,想着作为银猫的一族最后可以做的事。
但那是看不到的尽头,没有一点思路,终归只是支撑,欺骗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而在这需要光芒的时间之中,她却消失了。
彻底的,就那样无息的消失了。
“总之,你大可安心。”零顿了顿,又补充道:“……莲,对于兰,你觉得……她对于你来讲,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莲反而发出了疑问而后嘴唇微微张开,“是什么人……”她继续的,似是困倦一般,声音微弱。
……
一天,两天。
自遇到兰开始,内心开始不由自主产生依赖感。
也许是因为失忆,也许是因为在森林中的生活之后,看到人之后的安心,放松。
即便意识到对方身的特殊,她的怪异,跟随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因为兰是不一般的,意识到这点的我,没有想过拒绝兰的请求。想要顺从,不由自主的希望有个依靠,有个归宿。
依靠,归宿……由然而生的词汇。
我的前生到底发生过什么呢?短暂不时跳过的印象,阴影……并不想去理会。
从兰的书库中翻书时,有看到类似这个现象的描述——烙印效应,一些小动物会将出生时看到的第一个东西认作母亲。
很可爱也很奇妙的现象,不是吗我或许是如此了,但我对兰的印象,却似乎是更深刻的,比记忆深处之中存在的“母亲”印象更加。
一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
从第一个星期到现在,从天灾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而兰在心中的定位,却愈加模糊。
朋友吗?明显不是。导师?不像。亲人……难以说清。
零的问题,于是无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声音低落。
“算了,也不强求你。”零轻声叹了口气。
她也是如此……但是兰真的会回应这份心情吗?还是说,亲手撕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