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说过,你的一位师傅不是吗?她是否就是那位传闻的雾寒灾厄?所以,和她的事有关吗?如果这样,我可能没什么特别好讲的。”
听闻雾寒灾厄的字眼时,莲微垂双眸,抬头时却与零的视线对上。
零双目微睁,轻叹口气而后回头看向仍然在沉思的女人。
“唉,那……”
“啊啊~你先别说,零。所以,有一点关联?她给你留了什么东西?”
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两指间烁出银光呈现方形,她掏出了那张信纸。但只是稍微摆弄两下,发觉女人伸出手时,便连忙将其化作了银色光粒扩散而收束于掌心消失。
现在还是任由这进入思考状态的家伙吧,配合至结束就好了。
零轻触莲的手背,给她示意。
少女不经意的肩膀一颤,眼角余光微倾,点了点头。
“哎呀——算了,没事,我也不好奇。那么,零,幻梦境域……”
幻梦境域?
关键词的捕捉总是在一瞬间。
“等下,给我解释明白。”
“就是亡灵灾厄让举国上下人梦游成僵尸的力量。”
“请继续。”
“你们没受到影响,是吗?”
“……”“没有。”莲的声音。
“原来如此。”
她似乎找到了答案,发出一声轻笑。
“艾尔·伊芙·兰,跨越时间长河却因泉涧而记忆混乱不堪,执念也被扭曲,无妄初心。所以,她给了你们选择,是吧?让你们明确自己要走的路,需要做的事的选择,对吧?而往往记录这一类事,又需要你到这里来……是什么书吗?”
埃斯沃特的特殊藏书量远胜于中心国都,这里汇聚着各种魔法与魔术刻印的专业术语,汇集各方文化门路,而不存在所谓适宜全年龄的儿童故事。
“……是。”
零难堪的垂下双眸,微睁。
虽然她自称不了解雾寒灾厄,但明显是更要优胜于他人。
对于兰的过去,零是近乎不了解的。
她只知道骇人听闻的传说——雾寒灾厄降下垂直于穹顶天空障壁的寒钉,令覆盖冰的界限将一个繁盛的国家永作为冻土。
这个传说被她的老师证实过真实性,只是其中同时缝合了其它的历史戏剧,将几件不同的人与事穿插在了雾寒一人身上。
而再忽而联想到零姐,自己也似乎不尽人意的去了解到她的过往,没能知道一切发生的起点。
以此,为自己感受到羞愧。
即便说是没必要知道被隐瞒的过去,可在对方并没有刻意去隐瞒的情况下,却不得而知那些曾经,只是自娱自乐在自己的世界……
“那么,就交给我来找吧。有名字的话,再结合时间,三天之内,还是很容易翻到。”
其实,怎么可能呢?
“谢谢。”
零转身去开门。
她忽然愣住,在门前侧过身子,微拢的手中俨然闪烁着刺眼的寒芒——一把侧锋而立的银刃。
“他,还在老地方吗?”
那双猫的紫眸之中闪过几分忧郁。
“呵,当时你为自己打出那么个名声,闻风色变,谁敢违背你?你离开后一切都顺其自然打理好了,只是后来再没人敢靠近罢了,因此现在积了些灰。”
积攒了些灰是吗?
自己不会在这里久留,而一算时间,似乎也快到过去的清明了。
还有零姐……也要去见最后一面。
“……我去见见他。”
“唉!零,你的这位朋友我想和她聊聊,没问题吧?”
“嗯。莲,安心。”
简单交代了如此几个字,零收回触屏门把的手,身形倏然被紫色粒子下笼统为银色,在渐变于虚无的色彩之时纷自散去。
见零已经走开,莲还是不由的露出一丝警惕与女人隔开了几分距离。
“哈哈哈哈……”
“言多必失,字字珠玑。虽然你们只是单纯话少,呵呵。汝……你倒是和零相像,只是零的光辉太强烈了呢~果然现在就开始警备我了呢。”
莲皱了下眉。意想不到的是面前女人豁然开放的性格,虽说此前也挺激进,但全然不如现在一副展现自我的模样。
看起来完全不可靠了……
“书……没那么容易找到,是吗?”
“哦?很聪明吗,倒是比零有常识多了。”
女人站起来,走向莲。
少女一时紧张,向一侧退开,而绀蓝的卷发却只是撩过她的脸颊,径直飘到了门前。
她敲了敲门,似乎没有其它动作。
然而这个想法在数秒之后就打破。
“汐·斯尔吉”这是自女人所敲击过门板的位置浮现出的淡蓝文字。
“我的名字,因为有生客来,所以我隐藏了它。现在该你了,少女。”
“莲·诺雅·伊洛。”
汐·斯尔吉毫不掩饰她流露的惊憾。
“哎呀……这可,可真是罕见的名字啊。”
很明显的是,这句话不是她原先想说的。而这名字,也许只是同音,却给予了她莫大的震颤。
她只是笑着,见莲没有反应后收起来笑容。
“啊啦……你再这样一副警备我的模样,我可要收回你很有趣的前言喽~”
相由心生,视情况而定,她可不觉得此间时刻生疏她的少女有前一会儿依附在零身边时可爱。
莲抿着嘴,神态略有跳动却依旧是不为所动。然而在汐·斯尔吉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她的耳边怦然炸裂了一道如雷沉闷却压抑缩挤嗡响。
这是从不知何处的视线死角,或者亦可以说是视线之中的一个突然。
“滋——”
耳畔之中被灌满了,时刻都在回响这刺耳磨损的噪音。她俯身捂着耳朵,牙冠紧闭而开始溢出血丝向嘴中蔓延。手已经僵直成爪,撕扯头皮,稍微长出指尖一点的指甲,却轻易的刮上血色与花,凝止于一刻。
“就像这样,我想对你做什么,很简单。而那只不过是一个泡沫。我呢,讨厌有人太过生疏我了,我的一位朋友就将这点做的很好。”
一个泡沫……
仅仅只是一个泡沫,而身边……这个房间……
大脑错误传达的疼痛开始削减,魔力感知开启之后的细微注视之下,终于可以发觉——那些石砖上粗糙的纹理,木制品沉重的破裂腐朽的声音,皆是泡沫的附着。
此时剧痛已经削减,足以让少女可以抬起头面向老师。
“这可是疼痛的本能呢~很美妙。所以,可以放下警备了吗?虽然不是说不好……哼,我们先坐下好好喝杯茶,如何?”
汐举起茶杯,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用指甲敲击杯沿。
急促碰撞的声音仿佛逼迫少女作出选择,少女也明白自己此刻境地。
“……”
气若游丝的回应,也许只是普通的在呼吸而已。
“看来是同意了呢~”
在汐·斯尔吉醇厚且高亢的一曲结束,被半推半攘安坐在沙发上的莲,茫然间开始思考自己为何在这里。
老师吐出一口浊气,自白色大褂的口袋间摸出一根发髻,扎起颊前散落两侧的发丝。
稍稍还有几根漏网之鱼,她干脆捻搓盘转这么几根发丝,柔声细语的对莲说道:“啊啦,我以前呢~有个朋友……”
“嗯。”
“咦?不好奇那个朋友是谁吗?说不定……就是我自己呦~”她故作愕然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要掩盖什么会暴露的表情。
“不必再戏弄我了,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独处?”
“唉……难道你不觉得我的歌声和话语噀玉喷珠沁入肺腑遏云绕梁吗?”
“这些词不好连着用吧?”莲将视线从女人的身上移开,揉起太阳穴。
这番动作不免让前一刻还与少女对视的汐哀愁的悲叹了一声。
那些字眼,明显都是没有经过咬文啄字且随口说出。包括唱和一上午的余音,都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所以无论是挑屑还是什么,都无所谓其依附!
莲心里无比清楚,汐·斯尔吉绝对不是敌人。但她属于那种一时半会儿难以看透摸清,将所有人当作玩具一般的存在。
而这样的存在,与零的对话中证明了自己的博学。力量的释放更是令少女深陷压力。因此,她身上有值得少女在这里等待,可以获取的信息。
“哎呀……”
女人晃着脑袋,将发髻摘下收回口袋。被卷发垂帘的面容,显色几分属于时间的沧桑、漆白,而绀蓝的眼眸却溢出了包容如海却推动潮涌的波浪。
但愿只是因为光影被窗帘遮掩带来的错觉。
“真是奇怪呢~你知道吗?曾经有个叫里特尔的小家伙,跟你一样。但是不太同啊,你又很像零……不对,简直就是盖尔虫!变化无常的感觉,实际却是原初那般的混沌……真是奇怪呢?”
莲紧凝眉间,戒备这一步步走到面前的女人。
“想知道吗?里特尔啊,在最后被零的剑刃贯穿,而他其实是因为发觉有人要偷袭零,所以举剑跑到了她的身旁。”
汐·斯尔吉躬身撑腰,左手将散乱的发撩至耳后。
“然后呢,惊吓过度的零就很敏锐的~那样!”她晃着左手,在莲的面前并拢双指“啪。”
响指的清音传荡涟漪。
黑白纹理所构造的世界。
少女的视线之中一闪而过属于银刃的辉光,丝绸般发散随剑迹留影残溃。
“零的剑身至始至终都没沾染血花,而里特尔的腹部被剑贯穿,背上被炸了十三个洞……就那个样子,死在了零的面前哦。”
落下的风声滚滚,浮沉的涟漪撕裂。被震动的空气凝止,不再被收集于耳畔。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吗——莲·诺雅·伊洛。”
“不……我只是……惶恐?现在,反而不安了。”
“呵,惶恐?你以为对于零来说,你现在是什么?还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朋友而已?她随时标记了你,所以可以瞬间将你拉到她的身边。你拥有这份资格……然后,你也该拥有可以匹配这份资格的价值。”
这是深沉而逐字加重的谴责。
“水元素的魔法,我刚好会一些。所以,可以稍微指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