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提前感受到突变夹杂巨量魔力的风雪的涟漪,银刃烁光挺出,向上斩显银色月弧。落向她沉积的,冰蓝透亮的盖轰然裂开,深入两侧大地的尘与雪雾。
雾未散尽,从中破出如雨降下的冰棱,掺杂雾气凝为畸形变异的刺体,又被银光的网罗扫去。
天空被染作蓝色连云,不可视见光芒的直射,反将蓝云透亮的更加晶莹。
“朋友可生得厉害!”
雪雾被风有意的吹去,而其中雪子冰霜,有形的弦将它们栓住,繁星照耀般的天地周旋以魔女出现的中心。
在天空中张开的羽翼,似天空的化身,在离魔女身躯极远的方位——云层之上,投下影子——兴许是她化身了天空。
魔女有意的夸奖银猫,她本一直以为空间魔法只能用于防守。
“在朋友手下,空间魔法的运用都焕然新生了,那我就更不必留手了呢。”
“留手?你的魔力波纹完全充斥在每一片雪花里,早已做好全力的准备了吧?”
维拉斯特之刃上每一处凹痕开始布着魔力的结晶,可见紫光粼粼的十字粒子飘荡,抚在盘旋的银色浪旋。
立身,振刃。而魔女抬手升起雪的暴乱,凝霜化下风暴。银猫侧身画弧甩剑自前身,挪移步伐反手再斩银刃破除风旋,绽放风花呼啸再覆一层地上的雪迹。
雪花凌凌锐如刀片,自魔力指使下集聚向零的方位。
银丝甩动,携去雪刃的方向带入地下。
携定位破开雪刃密集的包围,掌握银丝的人顺而失去身影,转而在银丝末端拽过丝线立点于足,挥出刃痕——朝向魔女的所在。
结晶状层层张开冰层,魔女从容不迫伸出五指再聚合,分散的冰层四面八方网罗住逆飞如银星的零。
莞尔一笑,她有些得意。此间几秒她再度退开与零的方位所在拉开距离。
不等她向后的一步,魔女瞬间发觉到身边的雪子间杂着溃散的淡紫微光。
剑刃停在了魔女的脖颈后头。
明明她随身层层笼罩自己了扩散开的数十巨大的障壁。
惊异、惶恐、错乱的心情呼应魔女接下来的动作——而这本是零认作定局的表现,在下一秒化为泡影——魔女露出得逞的笑容。
她有意开启了缓慢闭合的缝隙,意味着接下来她可轻松将零困入障壁牢笼之中。
“朋友可真得一副好表现!”那声音却是在天空的另一边,恰好以冰笼撕裂的残骸为中心的镜面。
零抵着脖颈的魔女刹那溃为漆白雪子,融为霜雾,沉下天空接入大地。
“常人认得,空间魔法不过快速移动物体之障眼法,谁知在朋友手中——却有着无处不可破的力量呢~”
“一口一个朋友,魔女还真是生得一副好嘴。”
遥望天空另一边存在的魔女,同时感知到周边障壁快速收缩,难以见得的缝隙中也透着骇人的光锋。
魔女是想着,这下,是她得手了。
刻板观念,让她不自觉想着眼前银猫是如何运用空间元素这种“防守”式以作攻击的。而脑补着,虽说还是惊叹零的强大,但也给了自己合理的解释——尽管和事实完全不相干。
“如此喜爱松懈,在魔女中常见吗?”
“唉咦!”魔女的颈后一阵寒意逼着她发出怪叫——零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怎么会!明明杜绝一切让你移动的可能啊!无论魔粒渗透还是空间范围,都做了最大的隔绝啊!”魔女切实的慌了,眼看泛着蓝芒的剑将要砍下,她踉跄着向后栽倒,两手毫无律动的摆着没有重心可言——甩出一截阻挡银刃下坠的冰屏。
没有一丝停顿,简直是无视了她的防御。一切布置的屏障皆被无视,魔女在惊慌中可以看见那一切上光滑整齐的切痕,瞬息中落向自己。
而她在闭眼屏息的最后——一秒后仍未接受到预想中回溯身躯的结果。她睁开冰色的双眸,可怜兮兮中望上了那双紫色猫瞳。
银色粒子在自己脑袋旁边淡然散发,其本体的剑也溃散为极易消逝的白色光子,融入空气。
悲惨,毫无尊严,差点哭哭啼啼的像只小猫。惨兮兮的样子在几分钟后才可以收回——无妄之灾。
“好笑。”
“呜哇……别笑嘛……我好不容易才立着点威望啊……”
魔女死缠烂打着自己令银猫也多少好奇着。再者,她多少也有点猜测——冻土的童话相对应的,以及对其降下诅咒的人……
纵观此片地域拥有魔力雄厚至此的,唯有魔女。也仅有魔女,可以做到一些人为难以想象的事,可以做到反叛天空的事。
“所以呢,所以呢~帮帮我嘛好不好?我知道您的空间魔法非常人所想了,也不要再吊着我胃口了嘛~朋友~”
“我可没想吊着你胃口,一开始确实只是单纯想走开。”
“那现在呢?而且,朋友你的魔力波动都那么的那么的——波涛汹涌!”她的表情异常好玩,活泼如此的魔女令人怀疑是否是掌握冰霜的存在。
“我都要怀疑,朋友是不是魔女协会对付咱三的秘密武器了~不过朋友看样子和那个破协会没有一点点关系呢~”
关键词蹦入零的耳朵,她立即反问道:“协会?”
“协会啊。”魔女理所当然的念叨着,“魔女协会是一些个被天空处刑的魔女自发组织反抗,说是要超越天空的呢,也由此出现了魔女的词汇。不过嘛,他们就知道祸害别人,就喜欢牵扯别人,还骂我们三魔女大不敬……哼。”
寻得超越天空的力量那是生灵希望的必然啊,所以魔女作为极致存在,是一种代表、是理想,是盾牌。理应是站在所爱的生灵那边。
可是魔女协会!他们借此将生命纳入囊中,借口这是所有存在心灵的愿景,然后……让魔女像天空一样被厌恶。
魔女的身上,存在着难以言喻,属于天空碎片的气息。
天空……是指神明吗——零思索着。
“所以你不想成为像我们这样的魔女嘛,朋友?还是说朋友在默默准备搞波大的呢?!”
“没兴趣——倒是你,想要做什么?”
“朋友总算问起了!嘿嘿,就是……很简单的帮个忙嘛,朋友~”
……
人,总是会有想做的事。为此,需要牺牲什么也在所难免。
人,也总是会禁不住诱惑,即便可以理解,但总是无人认同。
“这样啊,你见到公主了啊。既然如此,你还会见到他们。”
眼熟的小木屋,塞西莉亚领着莲步入。
安顿好少女,塞西莉亚打开窗口,让外界属于森林的空气重新充斥这间小屋。
趴在窗边,凝望天空,飘出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来你也许会感到沮丧,不过在这片概念……你所能见到的,都是这片森林希望你看见的。”
“什么……意思?”少女的心情难以言喻。所有与记忆差异的形象和诡异挂钩后产生的冲突……这样的影响下,陷入了一种对于认知混沌的位面。
见少女有了反应,白发女子——塞西莉亚·无铭抬了抬手,表示她对此了解不多。
“这片概念被称为‘迷雾’,知者少之又少,只有迷惘的人会被动的陷入其中。”
而陷入诱惑的人,会永远找不到出去的通路。
“我所做的就是这件事——保证一条永远可见的通路,最大程度上保障你这样的人出去。”她忽而惊诧什么般抬眉,随之的是一份惊喜之色。
“未烬”回来的还真是迅速——
在她的视线所尽内,手背上浮现奇异“圆环交织曲线段”呈现三角方位的图纹。似乎反映向天空与此相同的投影。
信息自图纹内传入神经,光芒衍射树影婆娑,昭示她脸色的阴影逐渐凝重。
……还有一人在迷雾嘛?
“好了,也休息了几分钟,我该出去了,你在这好好休息,不要乱走……容易被‘虚空’找上。”
在力量保证下,足够保证“现实”的开路存在,不被“虚幻”接触影响“绑架”。
这也是我几百年来一直在做的事……不过将近两百年来入“迷雾”者少之又少,该说是值得庆幸吧。
眼前的人拥有着某种在概念之地足以保证安全的力量。
“那……”莲向前走出几小步,小心的开口。她以为自己的要求会忤逆面前女子的好意,“我想先找到一个人,可以吗?”
气氛一瞬凝静,而塞西莉亚沉吟般蓝色的眸对上少女的视线。
“走吧。”却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对于塞西莉亚来讲,不过是顺便。
辜负他人的好意而去任性的想做什么,塞西莉亚和莲并行林中时,说着可以理解。
她曾经也无数次辜负了他人的好意,因为她从来都无法接受他人为自己的牺牲。或是说,无法接受某些结果——由一些人的意志换来的。
“尽最大可能,不要把给予自己美好的人牵扯进来。”她这样说。
虽是那样说了,在塞西莉亚的回忆中,她发觉要做到某些事,总是要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是时常要有那么一个给予他人好意的人去奉献……她理解吗?
理解啊,但无法认同,也无法改变。
直到五百年前的时间段……她成为了那个奉献的人。
如此行为的结果,她甚至想骂自己也那样厚颜无耻了——明明一直讨厌那样的行为,却还是做了。在保全了三万人的未来时,开启通路,她永远的被困入‘迷雾’。而后,她也察觉了——这般的结果,就是两全其美。
虽是这样说了,但还是需要有把握才可以去做啊。
“她就在附近了。”
塞西莉亚回头看向莲,指了指前面的草丛。
“我留守在这阻挡‘虚空’,而你要做好被‘虚幻’袭击的准备。”
莲点点头,手中白花水浪化剑,携向草丛中。她不管那些特有名词究竟指代了什么,她现在仅需明白——做好一切迎接意外的准备。
从指尖开始,她将身躯探入从中。至手腕到肩臂,树叶婆娑的磨蹭在腰间,一股异样的奇感泛在脑海。而这些异样,皆在向内踏入的几秒间,幻化为不可接触到的白烟——白雾,触在皮肤上,似乎可以感受到存在。
切实的厚重感压在身上,恍若沉如深海,沉入泥泞的底端,被重力玩弄而破土而出。
手中水刃尚未挥出即被白雾阻散,飘逸中的粒子融入白雾的间隙无法再分辨。
泥泞下,一只纤细冰冷的手抓住自己将要飘走的意识。
莲感到自己依旧清醒,可眼前视野确实愈加不真实。抓住自己意识的手,她也伸手去够,可在挣扎的洪流中——无数次挺出腰身,撕裂了肌肉,脱离了骨槽。
无法接触到,就如那迷雾。
意识开始麻痹神经,雾水点点坚如磐石,渗入躯体。
唯一剩下指尖的血液传向身躯的神经一个指示——抓住它。
那只手是活物的所有吗?
它的五指缩了缩,忽然连接它的手臂,向这边缓缓伸出。
可以抓住了——
“哈……啊,哈啊……”莲大口喘着粗气。几秒后足以回过神,才发觉手被冰冷的一直拖着,牵着。
视线从此向上观望,是纤细玉手的主人。她望着自己,视线却不是对自己说出的话。
“还需要休息吗,塞西莉亚?虽然知道你很累了……但是需要准备再次突破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