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此刻望着他，目光整个人在宝臧身上，他似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以吗？”

是在征询同意，这样的要求，好像当年的自己。

没有人想过，本该是相当亲近的父母和孩子之间，竟然也会有这样小心翼翼提要求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只是为了一杯水。

留守儿童一年仅仅能够见到一次父母，造就出来的生疏，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了。

宝臧一定是温柔的，他摸了摸他的脑袋，肯定地说：

“可以的，都可以的。”

贝贝嘴角的笑容绽放开来，本来就相当年轻的面庞更是增添了几分耀眼的光采。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而这长长的睫毛，是瞬间将这线条加深了。

是弥漫在眼角眉梢的真实欢乐。

“好的，宝哥哥，我来了。”

这马车空间足够五个人以舒适的位置坐着，高度大约是一米七，贝贝站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问题，此刻的他，快步走了过来，拉起来了帘子，注视着窗边展现出来的一整个世界——

那是一个和乡村的景色全然不同的世界，虽然相隔并没有所远，但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到这种巨大的差异。

贝贝虽然年龄尚小，但对于自己一直都生活的地方又怎么会不知晓？

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投下来一片光眷顾不到的阴影，他趴在窗口看着外界的场景——

也是那般熟悉。

不过，那个时候，不是马车，而是小汽车。

那个时候，他也是和他一样的目光。

“外面如何？”宝臧看着他璀璨的看着外界的眼眸问道。

“好多人。好热闹，好多，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不免地多了几分赧然。

宝臧注意到了，微笑道：“没事，很快你就都会熟悉的。”

生疏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变成熟悉的东西。

“我都可以去看嘛？”

“当然，不仅仅是看，可以自己体验呢。”

“好期待啊！”

贝贝笑的时候，很是纯粹，这种不掺杂丝毫的杂质的笑容，就让人非常想要守护。

咕噜咕噜，是马车的声音，他们行进的速度不慢，但相较于原来的没有进入城镇之前的速度，已经慢上了许多，这里毕竟是人多的地方，车速慢一些也好。

太快了，就没有办法好好看风景了。

“之谷。”

宝臧在心里喃喃，他本来不想和萧笠一起前行的，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远离。

的确，毕竟，他是一个有把柄在人家的手上的孩子，他是一个渴望归家的孩子。

他笑了。

无论如何，活下来就是好的。

这世界上，谁不是在艰难地活着啊，每个人都以为其他人活得很轻松，就好像其他人眼中的我们自己。

因为，我们每个人的秘密花园，从来都不轻易向别人开放。

……

“吁——”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宝臧再次听到了这声音，这是刘青戈的声音，他再次听到的时候，想起来他来的那天的场景，如此完美地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