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

宝臧无意中说出来的话，让刚刚瘫倒的贝贝，好像是遇到了弹簧似的，瞬间又弹了起来，手撑在了床上：

“宝哥哥，你刚才说，我要在那里待上好几年？”

宝臧后知后觉捂了捂嘴巴，这才发觉自己多嘴了，道：

“那个，贝贝，大家上学都要上好几年，你在这学堂，要待上六年的时间。”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他倒是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毕竟，到时候他进去了，也会听到被人说。这无意中知道了大家都知道就他不知道的事情，才会让人觉得被背叛。

虽然，萧笠他的本意是好的。

他原本特地关照，让宝臧莫要说，等着贝贝适应了在学堂里的生活再说也不迟，可是宝臧既然说出来了，再瞒着，恐怕小问题也会被整成大问题。

“那个，其实吴药师他也是担心你，他想要让你适应，这才……”

“宝哥哥，那我还有假期么？我想见药师。”

初次离家的孩子，都有这样的恐慌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人，而且，这个孩子对大人的依赖性，还是宝臧见过的当中最强的。

他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哭闹，不是因为他不能，而是因为他知道，吴药师不希望他这样。

宝臧看着他虽然是极力忍着，但是眼眸之中还是慢慢积蓄起来了眼泪，让人觉得颇为可怜的样子。

那种在极力坚忍之中，还是流露出来的泪光，才是最让人心疼。

“贝贝。”

宝臧呼唤了他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宝哥哥~”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宝臧只听得他说道：

“宝哥哥，你，你能不能别告诉药师。”

“嗯？不告诉他什么？”

“就是，别，别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事。”

眼泪就是在仰头的动作遏制下，似乎也没有回到眼眶里，不过是徒劳罢了，该流的，还是流了出来。

“为什么？”宝臧问道。

“因为，因为，药师不希望我这样，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这样。”他擦了擦眼泪，可是还是止不住地流：

“我知道我有时候像个女孩子，但是……但我真的不想离开药师。”

“可，可是，我终究还是有一天要离开他的。

我知道，现在的我就是留在药师身边，也只能给他添麻烦。”

他的手抓紧了床单：

“我也想能够帮到他，就是一点点也好，而不是成为一个累赘。”

宝臧道：“贝贝，你不是累赘。

药师很喜欢你，而且你也能够帮他照顾药馆。”

这孩子忍耐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心疼。

有时候，还真就是这样，看起来越是平静的人，或许内心里越是波涛汹涌，这几天，贝贝一直都很平静。

可是他心里的想法，他不说，旁人又怎会知晓？

宝臧看着他隐忍，看着他纠结，看着他流泪，这个孩子，比他想想的心思要多，可就是想了这么多，不说出来，面上流露出来的阳光才是让人不忍。

贝贝低着头，闭上了眼睛，平静了一会心绪，最终擦了擦泪：

“我想成为有用的人，想成为能够帮药师的人。”

“所以，我一定要去的，我会学到很多很多的本事。

以后帮药师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身陷囹圄的时候，一位男子走过，能够被远处的婴孩哭声触动，不顾那些复杂的臭味，将他带回了家一样。

这些他知道，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