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就是想多了,有问题就想找你问问。”
宝臧摸了摸后脑勺,想尽快把这个问题绕过去,或许是他的无所谓起了作用,萧笠并没有追问这个事情,也没有产生一点好奇。
“萧笠,你实话跟我说,你这回,让贝贝到学堂里去读书六年,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有困难?”
萧笠本来手在转着水杯,忽地顿了一下,眼睛倒是没有看宝臧。
但是宝臧一直看着他,这个细节自然是没有错过,他听到萧笠的声音: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你确实这么做了。
在这里,我打听了一下,这学制可以是三、五、六年,内容都是相同的,无非是紧凑程度的不同,你分明是不想让贝贝离开身变的。
为什么要让他在学堂里呆上六年?”
“六年不是个好数字么?”
“如若是这样就好了。之前还有预备班,三年,三加六,得到九,九就不是一个好数字了么?”
宝臧感觉到了他的哑口无言,难得也有萧笠吃瘪的时候,他紧接着道:
“萧笠,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萧笠没有喝水,却瞬间咳了一声:
“宝兄弟,虽然你还小,但是我提醒你一句,难言之隐这四个字不能乱用,知道么?”
“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萧笠没有说话,似乎是长久的沉默。
室内浮动着的,满满都是寂静。
“苦衷,”萧笠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啊,所谓的苦衷,都是自己加给自己的,只要你不管不顾,足够洒脱,就不会有什么苦衷。”
“但多数时候,做不到不管不顾。”宝臧陈述着的,是冰冷的事实。
“你或许说得对。”他抬头看了看屋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木头装修的屋顶,除开来木头本身的纹理,并没有多余的看点。
“宝臧,其实,你也知道,贝贝终究有离开我的时候对吧?”
“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是孩子,也会有离开大人翅膀的庇佑的时候。”
“对,你说的对。”萧笠点头赞同,似乎一瞬间很高兴:
“一个再冷心肠的人,对于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东西,也会有感情。”
“就像是贝贝。”宝臧知道他想说什么。
“对,你说得也不差。
这个世界,现在怎么样?”
宝臧眉头一皱:
“这个世界啊,虽然和华夏比有很大的不同,没有华夏的科技和便捷,这里的力量来源也和华夏的不同,但是,其实这里也很不错。”
萧笠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顶好的东西,笑得肚子都疼了,好半天直不起腰来,宝臧看着他持续了一阵子的疯狂,越加觉得不能理解。
“我说得不是这个。”
“那是……?”
宝臧不得不承认,他语文上理解确实是做得很糟糕,但现实生活中的理解未必就和语文上的一样。莫非,他今天现实生活中的理解出了问题?
也不是不可能。
“我是说,这个世界现在太平么?”
“很太平啊,简直是太平盛世。”
萧笠竖起来一根手指头摇了摇,分明是不赞同:
“太平盛世这个词一旦用了,就说明要走下坡路了。”
宝臧挠头:“是这样的么?”
是么?
“这世界啊,现在虽然太平。”他笑了笑,分明喝的是水,可是他的脸上却出现了酒的薰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臧预感到了自己会听到很重要的消息,所以目前的这个瞬间,他没有出声,甚至是屏气凝神,这是对郑重之事的一种敬意。
恍恍惚惚的灯影之中,他似乎听到了最后的声音,像是某种“谶语”似的,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威严:
“……宝臧啊,这天,要变了。”
宝臧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看,渐渐凝重的夜色之中,看不出来太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