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地大劫数百年之后,中州之上,妖邪匿迹,天清地明,更有上国中兴,立国号为唐。盛极一时,成为这个世界之中的强邦大国。
中州世界,繁华似锦,气象万千,唐王登基后,改国号为宣宝元年;大赦天下,广兴福祉,故中州之上百姓,无不歌颂唐王盛德。此后数年间天下大治,国泰民安,又兴起殿试之风,开设文举武举,广募才学武勇之士,为国家栋梁之用。
这其中的文举,乃是诸子百家之学说,选道家,医家,法家,兵家诸学,此为圣人之道,足可安邦定国。而武举注重考验武艺之精,即为剑术,枪术,骑术,射术以及道家修真奇术。当今天下,甚行道法,只因那玄真一派,为道门正宗,天下第一名门巨派。连唐王都有过三上玄真,求真问道的美谈,故道家的经典学说以及道术,都甚受推崇。
却说帝都长安向东百里之外,地属河中郡。有一座城池坐落于群山广水之间,名为商陆城。商陆城外荒山环绕,地广人稀,此时正当那严冬腊月时节,大雪纷飞,纷扬的白雪将往昔青山翠柏,都染做了洁白之色。好场大雪!有诗为证:
星落凡尘做雪飘,荡入山河几逍遥。
一朝尽为天下白,只留路客复迢迢。
那行路人踏雪而来,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他冒着狂风呼啸,顶着鹅毛大雪,眼见的是玉树琼花,脚踩的是乱银碎屑。在银白天地里留下一道过往的足迹。
少年身着洗旧的粗布衣衫,头戴一顶朝天毡帽,腰束青布为带,背负着简约的行囊。既有几分寒门书生的悠然写意,却又显得有几分稚嫩之色未退。虽是身着布衣粗衫,但少年却并不在意,于风雪交杂之中,却自信步赏玩了起来,拨开白雪,依稀可见奇石古径,苍松荒柏。其中自有乐趣。
雪簌簌的下个不停,但是却难以遮蔽天地间的美景,在那山间深处,不知是谁人栽种的三五棵梅树,在雪海深处若隐若现,不知何时,那新芽在雪间悄然开放了,绽放出一点红梅,傲然在雪中凌寒盛放。
天地之间,又有何处不美呢?只不过缺少了懂得欣赏它们的人,才会让得美景,孤芳自赏。
寻得梅香而去,寂静的空山之中,这寥寥几株寒梅就像是泼墨落于留白的画卷之上,只不过在冬日纷飞的雪里徒增了几分冷意。遥远的天空中,有些许鸿鸟飞过,偶尔落于空旷的山丘上,留下一行踪迹,只是不多时,即被寒雪没过了。
少年轻轻的抖落了梅枝上的雪,使得梅枝轻轻摇曳,似乎也在回应着他的心情,他眼见空山不见行人,但有一树寒梅,迎着落雪独自盛放而已。而他的思绪,也飞向了远方,忍不住吟诗一首:
雪寂空山天大寒,疏影骨瘦暗香残。
红梅无情堪落寞,飞鸿有意惊远山。
少年赏玩着梅花,心中落寞之情,似也与这开放在空山幽谷之中的腊梅应景。何以忧思?只因他本无父无母,自小蒙恩师抚养长大。至于他从何处而来,也只是仅仅有着一些模糊的记忆。
原来这个少年,并非凡人秉承父母而生养长大,在他的记忆里,在那一片汪洋的东海之中不知何时,有一块紫色奇石,自那无尽的汪洋中破浪而出。此奇石白日里随波逐流,与鱼群相戏,则有祥云千朵护佑。夜里则静,更生出七色霞光,上达天际,照耀整片东洋瀚海,明如耀日。
时有神界道尊乘青牛驾临,得见此奇石于瀚海之间逐流飘荡,其上仙云环绕,甚异之,认为此石乃造化之间生生不息之气所化也。便以灵丹点化,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那奇石崩裂,化为紫气流光而去,直投人世间,降生为人。
其初生后,便能知人事,晓常理,白日里遍访名山大川,寻师交友,因师从汝南贤士陆恒川,便以父事之,更学得其经纶妙术,陆恒川将这个少年起名为陆扬,期望在小陆扬的身上,能将其胸中才学,发扬于世。
不觉间已过数载,陆扬年已二旬有余,脱却一身稚气,风华正茂。但其师已病逝,为不负家师恩德与身后寄托,陆扬毅然变卖了家中粗细,背一包简书,不避寒暑,从汝南前往帝都长安进京赶考,望能考取功名,回乡后能重葬恩师,广修善举。
这一路行来,免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正是朝逢云光勤修己,夜借萤火细论文。不知不觉间涉过了山水迢迢,陆扬行到了河中郡的商陆城外。眼见离长安已是路途不远,他一心赶路,虽是沿途观赏山河秀丽风光,但奈何腹中饥肠辘辘,却是行不得了,便去那前头不远的商陆城外,一座破庙之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