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所谓流年不利(2 / 2)

非嫡非庶 酒佐先生 1688 字 9个月前

兄弟俩半拖半抱地把郑仲荫弄回房,总算没在席上惹出什么乱子来。恰好天色也晚了,众人识趣地陆续告辞,待宾客都走光了,大伙儿才反应过来,郑伯纶不见了。

谁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离席的。贴身的小厮哭丧着脸抱屈,大爷吩咐他去泡一壶酽酽的茶来解酒,一来一回的功夫,大爷就飞了。

老侯爷一声令下,累了一天的丫鬟小厮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开始兴师动众地搜寻郑伯纶。

原想着在自己家里,总不能醉得找不着路,不过是怕他窝在哪丛树底下睡着了,更深露重,第二天着了凉就不好了。

哪知道领了儿女回房的吕氏前脚才笑吟吟地跟冯氏互道了好眠,后脚就是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

好嘛,郑伯纶光溜溜地搂着三房一个二等丫鬟,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呢。

阿团瞠目结舌,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啧啧啧,亲闺女嫁人的日子,因为“大喜过望”,睡了弟弟的丫鬟,想必冯氏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冯氏这边当然很精彩。

郑伯纶当场被老当益壮的郑老侯爷抽了个皮开肉绽,郑季林说不清是乖觉还是裹乱,次日就把那丫鬟洗刷干净,打包送到大房去了。

冯氏气得病倒,钱氏纡尊降贵地去大房探望她。当着她的面吃完了一盅“太过油腻”“不宜进食”的当归党参乌鸡汤,抹了抹嘴,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老大家的你也不要着急,老爷子还不是到了四十岁上头才生了仲荫。不过啊,你也不要卡得太紧了,只要是伯纶的骨血,从谁肚子里爬出来不得管你叫娘?”钱氏斜乜着眼睛笑了一声:“多子多福啊,你说是不是?”

许是祸不单行,坏消息接连传来。

先是郑月璧三朝回门那天,冯氏强撑着身子起来,却没见到女儿,只见到了温文尔雅的姑爷。

方贯一脸歉意,称郑月璧昨晚起夜时踩到了地上的残水,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脖子。方贯自然大怒,言说已将不会伺候的丫鬟卖出府去,又拿牌子请了御医。

虽然郑月璧没一道回来,方贯却做小伏低,在侯府留了一整天,布料补品等回门礼送了满满一车。不止对丈母娘嘘寒问暖,听闻老泰山“身体不适”,还试图亲自端茶送药,被尴尬又心虚的郑伯纶一力拒绝。

而后那位走运的二等丫鬟——如今应称媚姨娘了,一举中标,诊出了身孕。郑伯纶惊喜若狂,高兴得糊涂了,竟拿了礼物去谢郑季林和吕氏。

吕氏当然想收,郑季林却吓得汗毛竖起,连三赶四地将郑伯纶推了出去。这事儿叫老侯爷知道,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

骂完又能如何呢?

郑伯纶都快四十了,膝下还只有两个女孩儿,这孩子就是来得再不光彩,也不能不留。

冯氏心里当然更清楚这一点,万念俱灰,愈发病得下不来床了。

这天,云氏又带着阿团前去探望。

屋外春暖花开,丽日当空,屋内却压抑沉闷,苦药汤子味儿缭绕不散。

冯氏原是有些富态的,这些日子竟生生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额上勒着抹额,猛一瞧简直比钱氏岁数还大。一见云氏便落泪,哀哀哭道:“好妹子,如今也就只有你还想着我了。”

云氏坐在她榻前安抚,待她收了泪,真诚劝道:“大哥求子都魔怔了,大嫂心里也有数的,何必在这事儿上和大哥对着干。不若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即便当真诞下个哥儿来,大哥为着他的出身着想,也会乐意将他记在嫡母名下的。到时候不论去母留子还是要大哥赔礼道歉,还不都由大嫂你说了算吗?”

冯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脑子都有些病迷糊了,性子也变得尖锐乖戾,当下甩开云氏的手酸道:“二弟房里只有二弟妹一个,二弟妹哪里懂……”

云氏一怔,冯氏身边的大丫鬟锦绣见此连忙截断话头,道:“二夫人说的是呢!夫人何必为了那起子狐媚子熬坏自个儿的身子!”说完悄悄地对云氏作出个讨饶见谅的笑。

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阿团见云氏受气就想翻脸,被云氏止住了。想好心多劝几句,见冯氏如今已是听不进话了,只好离去。锦绣赔着小心,一路点头哈腰地亲自将两人送出千禧阁,又匆匆返回正房安抚冯氏。

要阿团说,冯氏这病纯粹是心病,喝药是治不好的,等什么时候媚姨娘滑了胎,或是诞下个女婴来,自然就不药而愈了。

“咱家最近不是风水不好吧?往后还能有什么糟心事儿呢?”阿团愁眉苦脸给自己倒了一杯苦丁,她最近有些上火,牙龈肿了,便拿苦丁、胎菊、金银花轮换着泡水喝。

话音才落,觅松便掀帘子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上伤心,可也不怎么好看。“夫人,殿试放榜了,温公子……没中……”

阿团在云氏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瞧我这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