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琪放下咖啡杯,问:“你怎么就亏了?”
李南鱼解释:“你想呀,你都知道我那么多秘密,连我以前的身份都知道了。而我对你,其实一无所知。”
叶梦琪笑笑:“因为我坦坦荡荡,没有什么秘密可以说。”
李南鱼道:“你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吗?”
叶梦琪答道:“对啊,听我的口音就知道了吧?我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
李南鱼感叹:“真好,能和家里人住在一起。”
叶梦琪正准备去拿咖啡杯,忽然手抖了一下,杯子一歪,剩下的咖啡全洒了出来。李南鱼连忙跑到小仓库去拿了块抹布,把洒出来的咖啡擦干净,然后问:“身上没洒到吧?”
“没有,谢谢。”叶梦琪的声音变得特别小,就像是电视机忽然调小了音量。
看着李南鱼把背弯得像一张弓,拿着抹布在那里擦桌子,叶梦琪咬了咬嘴唇,说道:“其实,我没有和家里人一起住。”
李南鱼马上反应过来:“你是孤儿?”
叶梦琪看着自己的手指,低垂着的头摇了摇,然后抬起来看着李南鱼,忽然露出阳光一样的笑容:“不跟你说了,咖啡也喝完了,我得去忙了。”
说完,就留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以及开门关门时碰响的清脆风铃声。
叶梦琪的手抖之谜在当时并没有放在李南鱼心里。直到临近十二月的那个傍晚,李南鱼背着吉他,从顾熙的培训班离开,在那条熟悉的道路再次遇到了这个让自己看不透的女警察。
天已经很冷了,月光涂抹大地,与路灯的昏黄交错。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站在马路中央,来往的汽车无不纷纷避让。当时的李南鱼并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只是从身影判断那是个女人。李南鱼看准没车的空当,迈开小短腿冲过去把她拉到路边,然后才看清楚她的长相。
“琪琪?”
叶梦琪脸色很难看,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说什么,很显然她没有喝酒,但是神智不太清楚的样子。在看清了李南鱼的脸以后,叶梦琪哇地一下大哭起来。
被她的哭泣吓了一跳的李南鱼冷静下来,拍着她的背不断问着发生了什么,但是叶梦琪始终没说,只是颤抖着身体,拼命哭,拼命哭,把行道树的树叶都哭得掉了下来。
李南鱼毫无办法,把她拉到路边,等她哭完,然后问出她的家庭住址,在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楼下。
坐在车上的时候,叶梦琪很明显好多了,她不哭了,身体也不颤抖了,她对李南鱼说:“我被停职了,他们有可能要开除我。”
李南鱼忙问:“为什么?”可是叶梦琪不再说话,而是闭着眼睛,一下一下地深呼吸。
“就算是工作丢了,你也不至于跑马路中间发疯吧?车子那么多,要是把你撞了怎么办?”
叶梦琪还是没有说话,车里都是她粗重的喘气声,直到李南鱼把她送到家,安顿在沙发上,粗重的呼吸才慢慢平缓起来。
正如叶梦琪说的那样,她是一个人住的,所以房子不是很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里,本该是电视机的墙上挂了一块黑板,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李南鱼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黑板挂在自家墙上,她猜测这是叶梦琪作为警察的职业病,因为警察在破案的时候,就喜欢把一切线索都写在一块黑板上。
看到叶梦琪重新露出往日的神情,李南鱼松了口气,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留在这里陪陪她。
“琪琪,工作没了咱们可以再找嘛!干嘛要闹自杀?”
“我不是自杀。”叶梦琪终于说话了。
“那你干嘛站在马路中间?”李南鱼不解。
“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叶梦琪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我今天,参与了一个抓捕行动,嫌疑人是个男的,一直有家暴行为,他杀了自己的妻子,杀了自己的女儿。把她们肢解掉藏在冰箱里,直到他妻子的娘家人报警。”
叶梦琪说起这些的时候,目空一切,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她忽然弯曲膝盖,把两只脚放到沙发上,把脑袋埋进去,声音颤抖着:“就像我爸对我妈和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