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的第二天,李兰照着之前确认过的名单,把所有人都通知了一遍。“李南鱼”的死讯散播出去以后,亲朋好友们都开始陆陆续续上门吊唁,而老妈和外婆也是演技惊人,哭哭啼啼地跟他们说起事情的全部经过。
至于外公,他的演技不咋样,所以干脆装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葬礼被安排在了一天后,这天是星期天,这个日子是李兰翻着黄历,精挑细选出来的。据说是特别适合……办丧事??
因为没有“尸体”,也没有所谓的死亡证明书,所以追悼会没办法在殡仪馆举办,更没办法烧尸体拿骨灰。
老妈请了几个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假道士,在家里面吹吹打打做了趟法事。然后跟李大成去世的时候一样,在社区食堂里摆了十几桌豆腐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中午,亲朋好友面色凝重地来到社区食堂,李南鱼一家站在门口,来一个人就给他们发一块黑布和别针,让他们别在衣服上。碰到刚办过喜事的,就不用别这个黑布,因为据说会触人家霉头,反正李南鱼是这么理解的。
老妈向每一位宾客介绍“新”李南鱼,告诉他们这是自己的养女。事实上这件事情在李大成丧礼的时候就应该做了,只是当时的老妈沉浸在悲痛中,完完全全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下午的时候,老妈抱着装有“李南鱼”以前穿过的衣服的骨灰盒,而李南鱼则是抱着自己以前的照片,来到了埋葬李大成骨灰的墓园。
李兰亲手揭开了盖在丈夫骨灰盒上的大理石板,把儿子的衣服从骨灰盒里拿出来,整齐地码放在丈夫的骨灰盒旁边,然后再把大理石板重新盖上去。
一同跟随过来的亲朋好友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掩面而泣。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命苦,丈夫才去世没多久,儿子竟然也跟着一起去了,最惨的是,居然连尸体都没有回来。
李大成的墓碑换成了李家父子合葬的墓碑。
李南鱼看着上面自己的照片和父亲的照片,恍然间有一种感觉,仿佛就是这一刻,她彻底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每天都有亲戚朋友过来吊唁李南鱼,而李南鱼本人则是一本正经地陪着这些人给自己折元宝。
元宝越折越多,有一天上午,老妈把这些元宝抱到楼下,放了一些铁盆里点了一把火,然后慢慢往里继续添加。
火焰熊熊燃烧,吞噬着元宝。
李兰站在下风口默默说道:“大成啊,这些元宝表面上是给儿子折的,但其实都是烧给你的,你在下面就多打点打点,争取投个好胎吧!”
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如果实在想做女孩子,那就投胎做个女孩子,反正咱们下辈子也不会遇见了。哎,你这一走,都已经大半年了。”
时光荏苒(狗头),转眼就到了晚上。
外婆耐不住寂寞,穿上她的闪光战袍,拉着李南鱼问:“哪里可以跳广场舞?”
李南鱼想了想,说:“哪里有广场,哪里就有广场舞。不过咱们这的广场舞和县的不太一样,外婆你能行不?”
外婆坚定而有力地点点头:“行!”
俗话说得好,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也就几天时间,外婆就夺得了一个新的称号,叫做舞蹈精灵阿诗玛。
她妖娆的舞姿,灵活的身段,成功让外公吃了一肚子醋。短短一个礼拜以后,就吵吵着要回家了。
老妈的意思是,让他们在L城常住下来,因为以后李南鱼如果去了x城读书,那么她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甚至打起了苦情牌,抓着外婆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摇晃着说:“妈!你舍得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吗?”
然而外婆还是十动然拒,三天后和外公一块坐着飞机回到了县。
临走前一天,李南鱼在菠萝城逛了一整天,买了一大堆玩具还有零食。回来以后,把这些东西交给外公,说是送给雪梨村孩子们的礼物,让外公代为转交。
看着远去的飞机,老妈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李南鱼不解,问:“你不是想让外公外婆留下来吗?”
老妈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说:“这叫欲擒故纵,不对不对!是反其道而行之。你想啊,如果外公外婆留下来了,那我和你李叔叔怎么办?我都大半个月没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