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郁郁葱葱的榆树林现在已是满目疮痍。绝大多数树木被烧得光秃秃的，只剩下漆黑的树干朝四周伸展，象一双双无助的双手在向上苍祈求着什么。

象这样的双手在地面上有许多……它们被烧得只剩下枯骨，手指蜷缩成可怖的形状。

还有余火在燃烧着，树林里烟雾弥漫。

炎走在树林里，脚下时不时会踩断一些枯枝枯骨，噼啪作响。

我胜利了……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荣誉，反而心里头压抑得很？

死去的这些人并不全是战士，还有很多女人和小孩……炎没有继续走下去了，他找着一块石头，疲倦地坐了下来。

他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头晕晕的，身子有些虚脱。

“战争就是这样，你用不着感到内疚……”炎发现自己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脚，光听声音便知是西陵氏的首领坚。

坚在他一旁坐了下来，安慰道：“记得我打完第一场仗后吐了很久，黄胆水都吐出来了。你比我要强，至少没吐！”

“坚叔，您晚上会做噩梦吗？”

“偶尔，习惯就好！”

“我担心以后会睡不着觉，梦里会有很多人找我索命……”

“做男人就得心狠，做首领就得更狠！不用怜悯你的敌人，他们也不会对你怜悯！”

炎沉默了很久，并没有说话。

“这一仗你指挥得很好，不亏是少典的儿子！”坚拍了拍炎的肩膀道。

“战况出来了吗？”炎终于没有揉太阳穴了。

“正在统计中。看样子应该打死了两千多……只可惜没有全歼，让他们跑掉了一些，现在很多部队都在追击。”

“我们不会把他们给灭族了吧？”炎苦笑起来。

“灭族好啊，除恶务尽！上一次就是没有把他们杀光，结果又死灰复燃了！”

“坚叔，我在想，如果我重回轩辕丘，会不会也得这样一路打过去？”

“那倒不一定！”坚想了想道：“渭水这边还是有很多部落会跟你走的，你爹和你娘的面子还得给！”

“如果他们不跟我走呢？”

“打啊，打得他服服帖帖的！趁你少籍叔叔现在还管不到这边，你先打趴一个，其他的人就怕了，谁还敢不跟着你？”

“但他们都是有熊氏的人……”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那就用不着回轩辕丘了！”坚骂道：“有熊氏的人怎么啦？该打还得打！你以为少籍会心甘情愿让出有熊氏首领之位给你？肯定会打仗，而且是打大仗！”

“同族相争，那岂不是便宜了九黎族？”

“九黎族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些年来，九黎族不敢踏入桐柏山一步，想必他们也在内斗吧！”

“您是说九黎族现在还没有一统？”

“应该是……否则他们早就打过来了！”

“那我得快点，得赶在他们一统之前重回轩辕丘！”炎说罢后站起来了。

那边正有几个人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炎首领，坚首领！”其中一个人开口道：“我们抓了两百多俘虏，你们看该怎么办？”

“这样的事还要问吗？坚挥了挥手道：“全杀了！难不成还放他们回去？”

“可是里面还有女人和小孩……”那几个人望了望坚，然后又望了望炎。

“真杀啊？”炎倒吸了口冷气。

“不杀你怎么办？”坚瞪眼道：“放回去，那就是放虎归山，他们迟早又会捣乱！养着吧，他们跟我们肯定不是一条心，那岂不是养虎为患？”

“您一个都不要？”

“我懒得要！”坚挥挥手道：“没工夫天天防着他们！”

“好吧……”炎叹气道：“那给我吧。”他可不想杀掉放下武器的人，特别是女人和孩子。

两百多人……他们虽然能够做事，但我得安排多少人看管他们啊？炎的头开始疼了。

“炎，我告诉你，想要把人家灭族有两个办法！”

“您说……”

“一个办法是全部杀光，另一个办法是带走他们所有的女人！”坚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他们的小崽子总不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吧！”

“您这个办法可真够绝的……”这回轮到炎瞪眼了。

“熬不住了让他们自己去操自己……”坚不怀好意地笑着。

老大不小的，一点都不正经！炎有些脸红。他养过羊，养过牛，还养过马，知道这些畜生发起情来恼火得很。

炎偷偷地溜了。作为一个黄花崽，他可不想被坚给带坏。

象坚这样的老流氓在部队里比比皆是，他们说起痞话来口水四溅，眉飞色舞，炎经常听不了一半就会开溜。

三天后，追击的部队陆续回来了，他们都带回来了俘虏，无一例外的都是女人和小孩。望着这些俘虏，炎的头越来越大。

三百多人，看守总得安排五十人以上吧……能做事的不到一半，里面还有很多小孩。

坚是一个俘虏都不要的……唉，如果不想杀他们，那这个包袱就得自己背了。

“你们没遭遇到什么抵抗吗？”穷寇勿追，这个道理炎是明白的，兔子追急了还会咬人呢。

“他们还能有什么抵抗？只恨自己少生两条腿！”负责追击的首领们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不，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全让我们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