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桃花一边归置闺女带回家的吃食,一边也在说托厂里的驾驶员出差时顺便张贴寻人启事的事:
“昨天你爸刚去老陈家看过,出差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就在这两天,也不晓得有没有眉目……”
顿了顿又说:“甭管有没有眉目,他都在帮我们,我给他家送两斤糯米去。”
说着,她往一只干净的米布袋里舀了差不多两斤糯米,又装了四个鸭蛋:“一会儿等你爸回来,让他骑自行车跑一趟老陈家。”
剩下的,薛桃花想了想,又找了个碎布头缝的小布袋,舀了一斤糯米,装了两颗鸭蛋,递给徐茵:“这给你奶奶送去吧。虽然你奶这个人,有点重男轻女,但心肠不坏。前半个月你没回来,她还特地上家里来问有没有啥事情,担心你在市里受人欺负。还有你堂姐……那丫头胆子真大,居然丢下一封信出远门了,说是去看看世界,把你大伯他们气得都得内伤了,还不能跟外人说,我也是听你奶说的,你可千万别学她。单身姑娘家,跑出门大半个月不回来,就算没出事,旁人心里可不这么想……”
徐茵很想告诉她妈:徐文没事。
她可是原文女主,女主光环闪耀着呢。
虽然在这个艰难时代,女人想要闯出一番事业确实不容易,但都是磕磕绊绊的小问题,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女主光环会庇佑着她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算算时间,徐文也该从南城回来了。
带着一批流行风还没刮到本地的时髦服装和几件本地淘不到的南城小商品,即将拉开创业的序幕。
到时候,大伯娘对堂姐就不是百般嫌弃、巴不得早早把她送出嫁,而是当财神一样供着她,恨不得她在家多留几年了。
人啊,就是这么现实。
徐茵提着她妈给准备的东西去了趟奶奶家。
老太太住得不远,距离老棉纺厂就隔了两条街,就在国营菜市场的旁边。
那是一座前后都带院子的小民居,规规矩矩的三间老瓦房,院子也不大,但比起阳台只能晒晒衣服、被子都得抱去楼顶平台晒的职工宿舍,她更喜欢这里。
所以,即使老伴儿过世好几年了,两个儿子不放心她,几次问她要不要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她一口就回绝了。
尽管她知道那不过是句客套话,就算儿子乐意跟她住,但儿媳妇呢?
自古婆媳多不和,老太太虽然没念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毕竟她也是过来人,三十年媳妇熬成婆,个中滋味两个儿子懂个屁。
但话说回来,她也确实舍不得搬离这里。
太阳好的时候,把柜子里的被褥、冬衣拿出来晒晒;把去年秋冬跟着街坊老姐妹一块儿去田边挖的野菜干晒晒,苦夏的时候冲一碗菜干汤,别提多开胃。
徐茵拎着斤把糯米、揣着两颗鸭蛋过来的时候,她老人家正在拆被子,天热了,厚被子盖不住了,把被面、被夹里拆下来,洗干净了收起来,等入秋了再用。
看到小孙女来了,老太太高兴地放下手里的活:“听你爸妈说,你这个月都没休息,单位那么忙啊?”
“是啊。这不一放假就回来看您来了。”徐茵把糯米、鸭蛋给她放到屋里,另外还掏了两个桃子给她,“单位发的过节福利,我妈让我给您拿点过来。”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嘴上说道:“你们自己吃好了,我一个老太婆,牙口也没以前好了,吃不吃无所谓。”
“桃子咬不动,饭锅里蒸熟了吃,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