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停在有凤来仪阁门口,下来几个衣衫华贵的纨绔子弟,奇怪的是他们要么胳膊裹着白布挂在脖颈上,要么就是一瘸一拐的。
“去他妈的大雪。”
前几天刚被敲断大腿的李如临拄着拐杖骂骂咧咧的挥手驱散面前令人烦恼的雪花,对身后几个面上稍有惧色的人一挥手,
“走,玩女人去。”
他身后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人伸手拉住兴致勃勃的李如临,面泛苦色的说到,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可听说那母老虎的姐姐在这弹琴呢,你这不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吗?”
“就是就是,玩他妈的什么女人,我这胳膊还疼着呢,小兄弟也跟着蔫蔫的翘不起来,哪有心思玩女人!”
“李大哥,咱们这些人是有约定的,轮换着去叫骂,我前几天刚被敲断了手,李大哥你的腿估计现在还疼着的吧,怎么说也轮不到我们啊?”
“对啊,要我说也该马文才他们那群了,怎么还是我们?!”
“做人要讲道理啊!怎么啦!他们怂了?都让我们顶在前面?”
“就是,依我看,李如临你是怕了马文才一伙,扯着兄弟们当炮灰,真他妈的软蛋一个!”
想来这群经常挨揍的纨绔内部也有派系,眼看闹闹轰轰的,在有凤来仪门口吵了起来,凌乱口水都冲着李如临飞去,李如临头大如斗,前几天刚被敲断的左腿也传来阵阵疼痛,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手掌乱挥,压下众人声音,
“兄弟们,大哥是谁?能坑你们吗?今天就是大哥花钱请你们听琴玩女人的,母老虎的姐姐又不会出手,咱们就是听曲,其他的不管。走!”
说罢一挥手,当先进了门,那群纨绔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心知逃不过一劫,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跟了上去。
一楼一如既往的空荡清凉,没有半点人影,李如临拄着拐杖咬着牙上了二楼,二楼也较往日清净许多,只有寥寥几道人影,还好琴音悠扬,比自己平常在府中听到的好像多了许多莫名的神韵,就像是温柔的春风拂过面颊,李如临瞄向轻纱围起的远处,一道婉约身影盘坐在里面,安静的弹着琴。
李如临虽然五大三粗,但父亲被软禁在金陵城中,平日里只能听曲听戏,李如临从小听的多了,对吹拉弹唱甚有造诣,也极为喜欢,听说母老虎的姐姐琴弹的当世一绝,今天要冒死来看看这铁家女儿琴弦间造诣到底如何。
身后噔噔的脚步声打乱了李如临品琴的心情,他回头责备的看着自己这群兄弟,摇摇头,走上前去,就要挑选离的最近的座位,看到前方盘坐这一个啃红薯的身影,忽然浑身冒出冷汗,拄着的拐杖也咔咔咔的颤抖起来。
铁凌霜盘坐在离姐姐最近的地方,听着小琴,啃着红薯,还喝着西域的葡萄美酒。
绝顶的美食,通常只需要最原始的烹饪方法,比如烤红薯。
将红薯投入火炭中,热力烘烤,表皮焦黑,红薯的香甜全被密封在焦黑的红薯皮内,一口咬上去,满口软糯清香,再搭配上西域葡萄酒,别有一番风味。
汉王府中的贺兰山,自称财神的人,坐在铁凌霜对面的桌案边,皱着眉头盯着铁凌霜,眼中闪烁着阵阵凶光。
他这几天经常在有凤来仪,汉王府中乱成一团,他被铁凌霜欺骗,以为汉王已死,所以只是表面上和汉王妃虚与委蛇,大部分时间,会来到这里,毕竟这里的阁主,通过青楼,掌控着各种朝堂和江湖上的消息。
还有一个不速之客,静静的盘坐着,面前的美酒美食纹丝未动,只是双手合十,闭起双目,轻声的念诵着经文,不知道是在为谁超度。
一个谎言把贺兰山和怯达罗骗得团团转,现在两个人聚在一起,铁凌霜没有丝毫担忧,抱着红薯悠悠的啃着。
纱帐是念去去刚刚装上的,铁凌霜威胁念去去如果不设立单独的琴房就砸了她的阁楼,没有办法,三楼是小红房,男欢女爱之地,二楼是欢乐大厅,没有单独的房间,念去去只能用轻纱围起丈许方圆的空间,专为鐡凝眉弹琴。
“李大公子,许久没有见你了,今天怎么有兴趣来我这里消遣?”
大雪很冷,但念去去依然穿的很少,粉红的薄纱内清凉的衣衫,堪堪遮住胸前臀后,笑呵呵的打趣着满身大汗的李如临,和他身后同样面带土色的纨绔们。
李如临和他的兄弟们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但功勋世家,遇到敌人万不能退,既然不能退,那就。
瞥了眼最角落里阴暗处,那里离母老虎最远,李如临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张银票,牙齿打着颤,吩咐道,
“念阁主,不用姑娘,来几壶酒就行。”
念去去接过银票,交给自己身后的小姑娘,看着这群人缩在二楼角落里,不知道是来受罪的还是来听琴的,转头瞥了眼红薯吃的正香的铁凌霜,嘴角带着怪异笑容,要是这个铁凌霜每天都要来,不出一个月,就没有人敢到有凤来仪阁来了。
或许是琴声穿过纱帐,其中的神韵被轻纱窃取了一些,传出来的声音虽依然动听,但财神贺兰山和怯达罗显然心思都不在赏琴。
罪魁祸首铁凌霜扔掉手中红薯皮,灌了一大杯葡萄美酒,敲了敲桌子,对身后倚着栏杆的念去去问到,
“三个时辰到了吗?我姐姐是不是可以走了?反正又没有几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