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火热塑型像,
几分揉捏变圆方。
未曾声音却蜜语,
但得嬉怒也流芳。
捧着肥猪胖狗小耗子,爹爹抱着自己,唱着打油诗,爱打自己手板的娘亲也会啧啧赞叹,那是铁凌霜最高兴的时候。
现在铁凌霜也很高兴,纤细的竹签上,趴着一只肥胖胖黄橙橙的的小胖猪,比平常的糖人要小了许多,只有金桔大小。
这只小糖猪色泽金黄通透,并没有学那一般捏糖人的极尽精巧,反而别出一格,以圆润线条绘其大致形状,只取其精神,反而更能凸显小猪的娇憨懒散,很有大巧不工的境界。
“老人家,你的书画肯定很好吧。”
吹糖人的老头正在木案上反复团着指甲大小的一团糖浆,专注而认真,听到铁凌霜赞叹的问询,也并未说话。
手中糖块火候已经足,老头趁着它热气未散,捻起木案旁的一根空心麦杆,插入到糖块中,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吹了起来。
糖块缓缓的鼓起涨大,老头一边吹着,两只手也没有停下,捏着糖块一拉,然后手指轻柔缓快的按压拧挤了片刻,不过片刻,一只技巧灵动的小老鼠就显现出来。
老头轻轻的拔出麦秆,取出一根竹签,又小心翼翼的插了进去,然后递给满是惊喜的铁凌霜。
见她两眼星光闪闪,欢快的好像要跳了起来,完全是小女孩模样,老头笑呵呵的说到,
“小姑娘,老头我年轻的时候呀,书画,雕刻,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家道中落后,不想出卖文字,越来越穷,最后就做起了吹糖人,今天阴天,要是太阳足,那就更好看了,亮的发光。”
刚刚还柔软的糖块,遇到冷风,不过片刻就已经硬了起来,铁凌霜伸手点了点老鼠尖尖的鼻子,开心的笑到,
“我就说嘛,小时候我们家附近也有个吹糖人的老爷爷,不过他的手艺跟你比起来,还是逊色很多,老人家,我要是有你这手艺,一个糖人肯定要收一百两银子。”
老头哈哈大笑,倒是没想着见风涨价,又从锅里捻出一块小糖浆,专注的揉捏起来,十二生肖,捏着一只小猪,一只老鼠,正好一头一尾,还差了十只。
铁凌霜左胖猪右灵鼠,举得高高的,好似回到了儿时,也不再催促,耐心的在老头旁边等着,不过眼中的兴奋是掩藏不住的。
憨厚的牛,威猛的虎,柔和的兔,不过一会,这三个生肖又捏了出来,铁凌霜也没有闲着,从湖边找了一断粗壮的芦苇杆,把五个生肖都插在上面,好像卖糖葫芦的小女孩。
“老人家,要邪恶的龙,五个爪子,张牙舞爪的,要多可恶有多可恶的那种。”
生肖兔下面,就是生肖龙,铁凌霜见老头团好了糖块,又要开始吹,忙咬压切齿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老头性格很是温和,估计是看出来铁凌霜不差钱,听到这种奇怪的要求,也只是轻轻的嗯的了一声,吹了起来。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龙的传人,对龙很是尊敬,至于邪恶的龙是什么样子,在铁凌霜的心中,自然是和钟离九长的一样。
五爪真龙,邪恶,张牙舞爪。
不过片刻,恶龙就成了形,老头看来对恶龙也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很是用了一番心思,这是一只糖浆吹成的金龙,被一重一重纤细的糖浆锁链锁在竹签上,身上还插着道道糖浆长锥,确实是张牙舞爪,不过却挣不开锁链,大张着嘴巴,仰天怒鸣。
“恶龙必遭天谴,姑娘,我只能想出来这样,您看可还行。”
老头用花红轻轻在那龙头双眼上轻轻一点,猩红乍现,果然恶龙更恶,然后他把竹签递到铁凌霜面前,好像稍微羞愧的解释了两句,铁凌霜见过这条龙,钟离九那厮在栖霞山上用罪龙顿锁时,和这个也差不太多。
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能有这样的想法,铁凌霜顺手接过,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叹息,此人要不是命运不济,肯定也会成为书画中的高手。
十二生肖,麒麟,蝴蝶,乌龟,蜻蜓,梅花,竹子,还吹了两个憨态可掬的小顽童,铁凌霜看老头类的喘息起来,兴致才消解下来,接过来老头最后吹成的作品,金光闪烁的翅膀和尖锐锋利的爪牙,威势十足,果然不愧是吃龙金翅大鹏鸟,就该如此威风。
铁凌霜也不去数自己举着的芦苇杆上插了多少糖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就放到车子上的木案边,开心的说到,
“老人家,在金陵城要收一两银子一个糖人,保管你下半生衣食无忧,对了,有人要欺负你,到三山街冰糖胡同找我。”
举着插满糖人的芦苇杆,蹦蹦跳跳的朝远处的三山门奔去,欢快的像是一只小鸟。
莫愁湖边,吹糖人的老头仰头看着铁凌霜身影消失在远处,才拿起木案边那张折起的银票,轻轻打开,看着上面红红的三个大字“一万两”,低声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二十个糖人,一万两,别人欺负我她还要帮我出头,哈哈哈。”
笑了一会,那老头抬起头来,浓密的胡须上,一直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声音也变的清澈起来,
“铁凌霜,很好,很好。”
身怀重宝。
铁凌霜觉得向自己看过来的目光都变的贪婪无比,就好像小时候要抢自己心爱玩具的那些可恶男孩,于是她变成了护食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