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之道。
我力气大,你力气小,双方一交手,高下立叛。
至于其他功法招式里的虚虚实实批亢捣虚,都是虚实之道中的心机计谋,和天道无关,属于下乘中的下乘。
修行道极致的人,最终都会回归本源,只在曲直和大小上面琢磨。
而大小又属于蛮力,和曲直阴阳这种玄之又玄的一比,又落了下乘,所以他们大多都在琢磨曲直阴阳之道。
这个小房间里的人修为都是通神,知道问题的重点。
张久疯站起身来,手里的酒壶轻轻一抛,没有坠落在地,反而静静的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只有中间轻微的酒水晃荡轻响。
他没有说话,脚下缓缓地移动,只是绕着这个酒壶,转着圈。
“修为是修为,天道是天道。老头子我在山中吃了睡,睡了吃,有时候实在睡不着,就琢磨天道,只凭着手指画直线,画了三十年,后来实在画不直,就放弃了这直的道理。”
要是平常人,画三十年的直线,不用说,肯定会被骂做傻子,半辈子都过画去了,你不傻谁傻?
可这位二百多岁,他的三十年,放在常人身上,也就是几年光阴,画画直线也无妨。
“无论怎么画,都有瑕疵,我就在想,会不会正大光明的直不是天道,而圆融通惠才是,于是我就画圆,让老夫算算。”
张九疯一边转着圈,一边掰着手指头数着,
“又画了八十七年的圆,从中悟出了武当山的真武拳剑之法,但依然画不出一个真正的圆。所以,这曲之道,我虽没有放弃,想来到了老死,应该也画不出。”
他停下身来,看着姚广孝,眉头紧皱,
“你的修为兼通佛道,这里单打独斗,没人是你的对手,现在连你都轻松落败,想来我们五人齐上,也杀不了他,难道画出了直线和曲线,还能有其他神通?”
这就是众人关注的,知道了道理和掌控了道理,是两种不同的感悟,这里的人都只是知道道理,掌控不了,现在有人能够掌控,具体是什么霹雳手段,就只有和他正面对着的姚广孝知道了。
姚广孝沉吟了一会,才轻声说到,
“我觉得,掌控了道理,或许真的就成了神。”
见众人疑惑,连朱棣都看了过来,姚广孝解释到,
“佛门法相,道门万象,都是气息牵引,和至高至上的道理并没有太多的关联,至于我们打开身体樊笼,到了君临佛陀境界,说到底,也只是在道理的边缘打转,我在想,一旦掌控了道理,会不会和鲛人的言巫术一样,不仅自身可以用道理,连我们周身的天道,都可以掌控,在他们手中,如同玩物。”
言巫术。
相信语言的力量,言语可以幻化出来神通。
瀛洲仙山的宗主嬴若洲,身为鲛人,可凭空召唤镇魔塔、缚龙锁这些不存在的东西,而且更是一句话就能令钟离九不断下沉,这些都是力量发之于外的表现。
如果掌控了天道,能于言巫术一样,不仅仅只是自身可用,还能施加天道于他人,那就是天差地别了,没有掌控天道之人,在他面前,就是笼中困兽,待死而已。
果然是境界之差,一线就是万里。
姚广孝罕见的露出羞愧不已,
“这次真是羞愧,下此一定要出手,验证一下我的推测。”
可众人都在低头思索着他的话,连朱棣也沉默不语。
在他的认知中,就好似这官场之上,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个忽然出现的老头,就好像皇帝,任你是六部九卿还是国公王爷,都只能附身下拜。
本来推到了两座仙山,朱棣正自欢喜,没想到跑出来了一个更大的,难道这些人真的是层出不绝的吗?
这时,一旁地少林内掌门方丈普渡说话了,他双手合十,向姚广孝问到,
“五大仙宗,由来已久,这些人不仅仅修仙,还经常祸乱朝政,隐卫推山弑仙是行正道,不过这个人,你怎么就确定他,肯定和仙宗有关联?如果,如果他只是一个修行者呢?”
话语很明确,如果他是公认的坏人,那和他做对手无可厚非,但他的身份未定,我们怎么可以先想着对付他呢,甚至是杀他呢?
方丈大师不愧是方丈大师,慈悲为怀。
姚广孝没有说话,站起身来走到钟离九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放在普渡面前。
普渡低头看去,微微一愣,上面三个大字。
《滴天髓》
这是洪武朝诚意伯刘基刘伯温的大作,讲的是天道命理,那些算命的最喜欢看,拿出来给我老和尚看这干什么?
普渡还没来的及疑惑,姚广孝指了指那本书,面色肃然,
“第三十七页到第四十八页,每一页第一个字连起来,你读读。”
普渡压下心中疑惑,捧着书册,从三十七页开始,一页页地看过去,看到了最后,嘴中了嘀咕一句,面色忽然大变。
啪嗒一声,那本《滴天髓》掉在了地上。
整个书房悄然无声。
到底是什么,让这位少林方丈如此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