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他老人家,修五常于身,立三纲于世,为众师之长,已然成神。
金陵帝王之宅,寸土寸金,城内七八成都是孔夫子他老人家的弟子,连当今的马上皇帝,祭天祭祖的时候也不能忘了向孔子拜祭。
岁除之日,请祖宗神灵回家驱邪,自家的祖宗当然不能忘,但是能请孔夫子这尊书神到家门,诛邪自然退避万里,也就可以给家里的祖宗节约点力气,让他们专心的吃供奉了。
所以,士子官绅,平民百姓,成群结队的涌向夫子庙,焚香祈祷,虔诚拜祭,然后花十辆银子从夫子庙中取走一张篆印有“万世之师”纸牌位,喜滋滋的走出庙门。
戚辰站在夫子庙门口,看着人群虔诚拥挤而入,欢喜汹涌而出,不禁挠了挠额头。
最近发了小财,不差那十两银子,可是他书读的不多,对夫子的好处感知甚浅,自然不愿意花这冤枉钱。
文有文臣,武有武将。
父亲是军中兵士,一身正气,死在济南城下,英灵也肯定化作武魂,只要虔诚祭拜,把他老人家请回家中,什么牛鬼蛇神,肯定都要退避。
面对鬼神,大刀可比毛笔要有用的多!
嗯,就这样吧。
戚辰自信一笑,这夫子的牌位,以后生了儿子他要是不喜欢拎刀看人,偏偏喜好吟诗作词,那时再请夫子他老人家不迟,今日还是先买些对联灯笼、烟花爆竹这些喜庆的东西,也和舅舅娘亲好好热闹热闹。
字写的跟小黄狗挠的差不了太多,舅舅的字也像鸡爪子乱抓,亲娘虽然会写字,但她眼疾刚好,写字费神,还是不麻烦她了,对联是肯定要买的。
戚辰在夫子庙逛了一大圈,挑了个胡子最长最白的老头,看他手下毛笔飞舞,写出一个个胖胖的大字,倍加喜庆,一副对联只要十文钱。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了,大门一副,正堂一副,东西两个放间各一副,小厨房一副,正好是五幅,从怀中掏出一块半两的碎银子递给老人家。
那老头生意颇好,写字写到手抖,但人老成精,瞥见戚辰腰间晃荡的铜牌,恭敬地问明了戚辰小院的格局,挑选五幅上好的对联打包好,双手捧着递给他。
戚辰大大咧咧的没有在意,只是多嘴问了一句哪家的爆竹最响亮。
“大人,咱们金陵爆竹最响亮的,肯定是火树银花,那家的爆竹,震得人牙根发酸,别提有多醒神了,连皇家都点他们家的爆竹。从这里走二百尺,到了街尾,转个弯右手边就是,他家还卖大红灯笼。”
“好咧,大爷,谢谢您老。”
抱着对联,挤开人群,向着街尾走去。
火树银花。
就在夫子庙后不远处,一排六间大门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震山响、火流星、窜天猴、火蜻蜓和水炸弹,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这里也挤的人山人海,多是大人抱着顽童,大人童心未泯,小孩子正值欢闹的年龄。
店内十二个小厮忙的脚跟不着地,按照客人的要求手脚迅捷的打包好,然后收钱给货,还不忘了吩咐小心火烛,主意安全,一定要立皇城远点放。
金陵城里的老人都知道,火树银花店的老板,早年是工部的大匠,祖传的开山功夫,不是刀斧开山,而是火药。
再大再硬的石头,只要经过他的手一摸,在哪打洞,打多深,放入几两几克火药,会炸成几块,一声爆响之后,他说的分毫不差。
后来上了年岁,常年山中开石,腿脚不灵遍,就被工部放了缺,在夫子庙附近开了一家烟花爆竹店,兼着卖些灯笼挂花,生意火红如花,也算是老有所乐。
戚辰远远的看到,嘴角咧开,好久没有放过爆竹,今年来到了金陵城,不再杭州府过年,那些兄弟们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过了年要抽空回去看一看。
但走到近处,就有些头疼了,这里人太多,可怎么挤进去?跟孩子抢爆竹,用上真气不好吧?
正自发愁,肩膀被人拍了拍,戚辰回头看去。
秦扶苏也是拎着大包小包,显然都是一些年货,还有几包红纸,他笑得开心,招呼到,
“戚兄,怎么这几日没见到你啊?”
戚辰老脸一红,这几日天没亮都躲出去不想见人,秦兄弟肯定找不到自己的。
随意的打了哈哈,朝秦扶苏身边的人笑着说到,
“铁小姐,你也来买爆竹,是给铁二小姐放着玩吗?”
鐡凝眉轻轻点头。
她今天醒的早,出来的也早,来买些烟花爆竹是早就想好了的。
妹妹最近很奇怪,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问也不说。
鐡凝眉知道妹妹的性格,不想说的再问也不会说,只能等着她想开或者忘掉。
今日岁除。
买些烟花爆竹,让妹妹也玩闹一天,说不定她开心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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