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山中被锁了五百多年的钟离九却从来没有轻视过。
那些穿透他龙筋血脉的锁链,材质不过是一般的寒铁,可经过方丈仙宗纹刻的寻常符文阵法,不但坚不可摧,还能不断吞噬内息,让被锁之人体弱无力,终日混沉。
即使自己和小羽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得,最后不得不碎裂肉身,只将一丝灵智包裹着精血逃脱升天。
而那还只是一条铁链,可下方这九座海岛,每个海岛中心,都锁着一条魔龙真灵,以龙血浇灌海岛,阴链为锁。
以魔龙凶戾狂暴,一刻不停的吞噬大海灵气,返还供养中心海岛,更准确的来说,是供养整个蜃楼。
静则可坐守韵养己身以待天时,动则狰狞张扬戾气无匹,即使以君临之境,若是陷如这九条魔龙之口,想要逃出升天,也是难上加难。
而且现在阵法已经开,魔气蓄势代发,轻易入瓮,再加上鲛人为身的嬴若洲,她出口就是化幻为真的言巫术,两相夹击,生死难料。
“呵呵,怎么?不敢进了?”
半空中蓝色光影闪动,瀛洲仙宗的宗主嬴若洲,容貌端庄,一身碧蓝宫装,漂浮若海浪,上面还有鱼虾虚影嬉戏,她看着前方的静立虚空的钟离九,浅浅而笑。
钟离九从九座海岛上收回目光,看着前方这个女人,面带疑惑,轻声问到,
“把我龙族九条真灵困锁在此,瀛宗主,你该不会以为一会动起了手,它们真的会帮你?”
“哈哈!”
嬴若洲仰天长笑,清澈又带着疯狂的笑声久久不歇,
“钟离九,自欺欺人者,最为可悲。仙门早有传言,朱棣的隐卫拿你这个真龙当疯狗,四处寻觅仙宗,你也真的成了疯狗,半年不到,连推两座仙宗,如今到了瀛洲,还是孤身一人,连个帮手也没有,反倒看上我家九条看门狗了,不觉得可悲吗?”
隐卫十年,左统领亲临战阵险地不可胜属,数次重伤,生死一线,勉强存活至今,反观大统领右统领,一个整日在鸡鸣寺中念经,另外一个驾着大船常年不见人影。
这些事实,并非只有隐卫中人心中嘀咕不休,现在连外人也看在眼中。
“呵呵,九前来时,和武当张九丰前辈彻夜长谈。”
一提到张九丰,嬴若洲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当今之世,知晓自己的往事的,只有此人,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自己的事?
钟离九丝毫没有背后揭人长短的自觉,
“灌醉了张前辈,从他的口中,宗主之事,九知道一二,以鲛人之身,做这仙门宗主,其中艰难,非言语可能描述,九也曾击节长叹,想必嬴宗主艰难至今,也必听过一句话。”
“闭嘴!”
嬴若洲大怒,直指钟离九,玄妙气息临身,钟离九顿时觉得嘴中好似蒙上了层层麻布,口不能言。
鲛人言巫,语含天宪。
钟离九和她交过手,破解之道只在信与不信,信则闭嘴无言,不信自然可以信口开河。
不过,闭嘴也可以说话。
钟离九嘴角微扬,举手在胸,握手成拳,轻敲胸口。
“嘭嘭嘭。”
细微的声音随即被海浪淹没,但其中深意还是传到了嬴若洲的耳中,无有其它,唯八字尔。
心之所向,百死不悔!
嬴若洲面色阴沉片刻,眼中往事如烟,温情与血腥纠葛,最终烟消去,云散尽,她轻轻点头,
“好,好个不悔。钟离九,杨轻羽已死,本宗好心,这就送你去见她,也成全的你的不悔。”
钟离九摇头说到,
“她如今很好,不劳烦嬴宗主。九今日前来,本有推山蹈海之意,见到这九龙拖棺,杀意更胜,不过却有一疑问,动手之前还请赢宗主释疑。”
嬴若洲嗤笑不已,
“你要推我仙山,我还要帮你释疑?”
“不错!”
钟离九长剑出鞘,面色陡然凝重,剑尖直指下方九岛,
“下方大阵已成百年有余,宗主为何早早不让这九龙拖着蜃楼腾飞九天,反而在这世间迁延百年,是不舍?还是另有图谋?”
嬴若洲冷冷的盯着钟离九,头顶之上的天空黑洞大开,凶杀之气扑天盖地袭来,
“当然是有图谋,我今飞天去,岂可无龙血祭棋?”
此地蹊跷,看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只有战且胜,才能追根究底了。
“如此,钟离九得罪张前辈了,嬴宗主,今日之后,世上再无瀛洲仙山!”
电光闪烁,龙鸣乍起。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