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窗同时开启,铁凌霜扬起嘴角,对着半空得意的挥了挥手,大骂了句“笨蛋”,随后走出门去。
“笨蛋~笨蛋~”
刚刚声音还在牢笼内徘徊,又一次站在牢笼中心的铁凌霜的脸,黑如锅底。
长刀躺在脚下,双门紧闭,刀鞘安静躺在左侧门前,烤鸭子一般。
“你又不守规矩!什么蜃楼,我看你是无耻小人,我同时打开了两扇门,凭什么还在这里?!”
仰头骂天,天上却没有任何回应。
此刻,无声成了最大的蔑视,告诉跳脚大骂的铁凌霜,谁才是规则的制定者。
骂的累了,铁凌霜喘着粗气走到门前,捡起刀鞘,开始回想。
刚刚好像是刀鞘先砸上了这扇门,之后她推门的时间,应该迟了一瞬,所以两扇门并非同时打开。
所以才没有走出去?
这一怀疑不要紧,越想越觉得靠谱,铁凌霜不仅有些羞愧,错在身,白骂了这么多时间,浪费了如此多的力气,竟然是给别人看笑话,丢人丢到了老家。
“反正要砍碎蜃楼,临死之前,给它点甜头,不怕它以后说出去。”
如此安慰着自己,铁凌霜不再丢人的事上耗费心力,迅速调整心情,手拎刀鞘,摆正姿势,开始了新一轮的砸门。
“嘭!”
“嘭!”
“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砸了多少次门,铁凌霜手握刀鞘,躺在地上,仰望着牢笼壁上的云气渺渺,眼中茫然。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精神,扬起手臂,看着已经变地破烂不堪的刀鞘。
鲨鱼皮的刀鞘,内里包裹着小牛皮,两层皮革中间夹着一层薄薄的熟铜片,这样的刀鞘,既坚韧又柔软,不轻不重,手感极好。
可是现在,却已经破城了棉花一样,外层的鲨鱼皮成了破布,熟铜片早就变了形,处处裂痕,歪成了狗腿一样,至于最里层的小牛皮,早就脱落下来,被扔在一旁。
心疼刀鞘,但铁凌霜更加灰心。
砸门砸了几万次,每一次她都觉得,不是刀鞘砸门早了点,就是推门晚了点,来来回回不知道几千还是几万次,竟然没有一次是同时。
原本铁凌霜并没有灰心,熟能生巧,只要再砸个几万次,总能同时打开两扇门,从这牢笼里光明正大的出去。
只所以瘫软在地,她刚刚正要砸出这破烂的刀鞘,忽然想起了钟离九教导过的一个道理。
记得那此是钟离九酒醉之后,指导她练剑,说的兴起,随手比划,长剑电光火石间,把一块方形石头整整齐齐的切成了大小相等的两半。
看着那两半石头,又看了看撇着嘴的铁凌霜,酒鬼忽然没了兴致,抱起大酒坛子躺在一旁,醉言醉语,
“画不出一点弯曲都没有的线,也画不出纯正浑圆,功夫再精也不行,就比如世上没有两块相同的石头,没有两个相同的人。”
原本铁凌霜只当他酒后胡拎,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这个道理。
没有人能划出来绝对的直线,也没有人能画出来绝对的圆,只能无限接近。
济南府中有句老话,“老狗闭眼,左先右后”,铁凌霜以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问了爹爹,才知道,这句话和“狗眼看人低”是一样的道理。
说狗闭上双眼,看起来是同时的,却总时左边先闭上,右边后闭上,所以会给人一种错觉,它闭上眼睛的瞬间,用一只眼缝在瞄人,实在蔑视。
其实,不止狗如此,鸡鸭猫猪,和人都一样,只要是有两只完好眼睛的存在,看似是同时闭上眼睛,实际上都分先后,只不过观察的人修为不到,感觉不出来,以为是同时闭上。
如果按照这样的道理推算,这个牢笼,就是狗的脑袋,两扇门是它的双眼,那勿论她在脑袋里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让这只狗同时闭上双眼。
可以通过努力,夜以继日的训练,反正这副身体不老不死,练到天荒地老都可以,但她也只能让两扇门打开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但永远不可能同时打开。
如此说来,自己也要永远被困在这蜃楼之中了?
那怎么可以!
家仇未报,钟离九那厮未砍,姐姐还在金陵,小娅还是柔柔弱弱,这大好河山还没有走遍,怎么能困在这狗脑袋里。
一大堆遗憾袭来,铁凌霜翻身爬起,在原地焦躁的转着圈,脑袋里乱成了一滩。
这些年来,历经苦难,但遇强愈强,临阵对敌,从来都没有半分退缩,活下来总是她,在这让人捉摸不透的蜃楼幻境中,铁凌霜已经不止一次的感觉到慌乱。
境界的差别,不是有天份就可以破掉的。
强入蜃楼,生死皆不再她的控制之中,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她焦躁、慌乱。
忽然,她停下脚步,看向面前的这扇门,盯着上面那个英俊雄壮的鲛人,这是个男鲛人。
如果没有记错,对面的那扇门上,那个鲛人面容娇媚,胸前隆起,应该是个女鲛人。
“嬴若洲为什么要阻拦我入蜃楼?为什么鲛人可以入蜃楼而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