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筑基机缘(1 / 2)

云霞宗。

天边有海鸟隐现云端。

浪涛拍岸,岸高数十丈,上有河水倾泻成瀑。

沿着河水溯源,弯绕曲折五六里,便见山脚下有一湖泊。

此间便是八卦山,湖泊四周颇多竹屋,往来皆是青年男女。

再沿着山路往上,山腰处有一小院。插了几根灰竹当篱笆,三间木屋亦是破旧。

正中一屋下有三个竹笼子,几乎挡住了门。

院中有一颗不知年月的老柿子树,上有青柿,有喜鹊搭窝。

宽大木桩为桌,另有四个小木桩为凳。

院子四周山石林木,内外间很是干净整洁,想来此间主人是讲究人。

曲如意着男装,大咧咧坐在木桩凳上,一条腿压在屁股下,一条腿一踢一踢的,毫无筑基前辈风范。

面前桌子上有一白色鼹鼠,咯吱咯吱的捧着干果吃;旁边还有一雪白色狐狸,趴卧不动。

外人都传,说是曲成甲因沉玉仙子给她起了难听绰号,一肚子气没地儿撒,便把她家嫡亲后辈养的狐狸给杀了。

这事儿是讹传,不过曲如意确实挨了一顿训,曲成甲让她丢掉狐狸,顺带骂了一顿,说了些狐狸的怪话。

曲如意自打筑基后,翅膀就硬了不少。当面应下老祖的话,却来了个阳奉阴违,雪狐照养。

“少吃点吧你!”曲如意抢过鼹鼠的干果,“你娘就是吃的太多折到了地窟,你还想走伱娘的老路?”

她骂骂咧咧正在训,有一少女登门,原来是请她为诸练气讲道。

云霞宗自有筑基教习,不过也时时请些年轻才俊讲道,乃是兼听则明、开阔视野之意。

曲如意样貌姣好,又没啥架子,一向得练气弟子喜欢,是故老有人请她开道会。

“我知道了。”曲如意微微点头,勉强有了几分筑基前辈的模样。

待那少女离去,没过一会儿,又有一少女登门。

来者穿合身的淡绿衣衫,头上有珠钗。个子中等,略略瘦了些,双眸漆黑,面带微笑,很是可人。

“秀秀快过来!”曲如意赶紧招手。

“师姐。”秀秀上前坐下,把雪狐抱到怀里,摸出一干果喂它,然而雪狐根本不吃。“小鼹鼠胃口这么好,小雪狐怎一直不见好?”

“你一说我就来气!还不是你师父!”曲如意当即气呼呼的,“她在外受了气,不敢当面跟那骚……”

话没说完,秀秀已经捂住了曲如意的嘴。

“咳咳,老祖在外受了气,回家就找我的麻烦?我养个狐狸容易么?”曲如意一把抓住雪狐尾巴,往上使劲儿一提,露出屁股,“雪狐好不容易发了情,我正寻思给它找个伴儿呢,结果老祖来骂了一通,愣是把雪狐吓得不敢发骚了!要不然这会儿孩子都生下来了!”

“……”秀秀不知说什么好。

“不说这个,烦人的很。”曲如意摆摆手,松开狐狸尾巴,问道:“师叔怎么说?”

“高师叔说,当勇往直前。”秀秀回。

“那老祖呢?”曲如意又问。

“师父说,莫问前程。”秀秀再回。

“没给你东西?”曲如意嘿嘿嘿的笑。

“师父和师叔都给我一张符宝,让我护身用。”秀秀笑。

“听我的没错吧?磕个头,他们拉不下脸不给。”曲如意分外得意,“也就咱大师伯出门了,要不然还能混一张。”她抓过鼹鼠,放到腿上,又问道:“此次出门寻筑基机缘,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秀秀点头,她已听过许多同门前辈讲述天启之事,也翻了不少典籍,还得过诸教习的当面提点。

这也是大门派的底蕴之一,凡事都有章可循。即便是缥缈之极的筑基天启,也有许多前辈的宝贵经验。

“那就好,不过还得多个心眼。”曲如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提点道:“你在家有许多长辈护着,外面可不一样,都是奸猾之辈。有些人更是见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是。”秀秀点头。

“还有,若是真到万不得已之时,当退则退,留有用之身。就跟高师叔一样,来个破而后立!”曲如意提着鼹鼠后颈,一边捋,一边道:“彼时若在桥山地界,那诸多门派家族都能求助,拿出你牌子便可。若是在北地靠近九阴山的地方,可万万不能跟他们求助。否则就算你安然回来,咱师伯师叔,还有你师父,可都不认你了。”

“秀秀明白。”秀秀乖巧的很,“我不会丢咱们云霞宗的脸面的。”

“其实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指不定安安宁宁的就筑基了。”

曲如意十分认真,“只是你需记住一句话。”

秀秀等了半天,见曲如意还没开口,便捧哏道:“师姐教我。”

“需有坚韧不拔之志,百折不挠之心!”曲如意抬头看天,手挠鼹鼠,一副久经风霜之色,“彼时我筑基之时,千难万险,便从未生出过退缩之心,只一味坚持,方才得道。”她似在回味往日峥嵘,叹了口气,道:“当时我浑身浴血,已是油尽灯枯,但我不喊一句饶,不说一句退。刘老大也被我深深折服,他说若非事涉大道,定要跟我结拜一场,痛痛快快的喝上几天!”

秀秀本在捋狐狸毛,她听了这话,一手按住额头,小声捧了句,“后来呢?”

“后来自是我以不折不挠之志,加以聪慧之心,慢慢耗死了刘老大。”曲如意道。

“以前师姐好像不是这么说的……”秀秀道。

“那定是你记错了。”曲如意十分正经,“我筑基之事,在外讲道时从未说过。便是老祖来问,我也没跟她细讲。”

“……”秀秀只得点头,又小声问:“那云中鹤前辈呢?师姐不是说他颇有手段么?”

“他?”曲如意不屑一笑,“彼时他诸般手段皆被克制,已然倒地不起。云中鹤让我逃,待来日为他报仇。”曲如意捏着鼹鼠后颈,认真道:“我能独走么?不能!我当时就说,你我有共患难之情,我岂能丢下你不管?便是死,我曲如意也绝不丢下朋友!云中鹤泪流满面,久久不能言语。”

“……”秀秀捋着雪狐毛,见曲如意颇有期待的看着自己,她只能凑趣出声,“想必就是因此事,云中鹤前辈才对师姐念念不忘,时时来信问好,还送上各色礼物。”

“正是如此。”曲如意笑问道:“秀秀,你学到了吧?”

秀秀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师姐,你骗秀秀可以,别把你自己骗到了就行。秀秀被你骗……”

话还没说完,曲如意便恼羞成怒,直接上手,俩雪白手掌,使劲的搓秀秀脸蛋。

曲如意犹不解恨,俩手又胡乱摸,秀秀两手护在胸前,赶紧求饶。

雪狐看不过眼,跳到桌上卧下。

“秀秀,”曲如意收了手,笑吟吟道:“年龄没长多少,别的地方倒是越来越出息了。”

“不敢跟师姐比。”秀秀脸蛋红红的笑。

“还不敢跟我比?你顶我俩了!”曲如意抓住秀秀胳膊,一副撒泼模样,“让我看看!”

秀秀嘿嘿嘿的躲。

俩人闹腾半天,眼见过了午,曲如意又赶紧带秀秀出门。

往西一百多里,便到见云霞岛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