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一惊。
他没说话,把手一抬,掀开白色西服,左胸内袋上,稳稳地别住一个蓝色的四面离心管架,管架上插着六根PP塑料试管,管口封得严严实实。
试管内,殷红的血浆轻轻荡漾。
韩洋盯着试管。
“长安,”他蓦地发问,“我跟你说的‘六畜’是哪‘六畜’?”
“马、牛、羊、鸡、犬、豕。”赵长安答道。
“你记性倒好。”
“韩洋,别说废话。”赵长安冷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上山的时候,你问我‘确认什么’?”韩洋轻声道,“我一想到我必须去确认的事,就像光着身子掉进冰窟里去了——我知道,是的,我知道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需要我……但只要想到那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就想发疯。”
赵长安扬眉,眼睛变得圆了。
“试管里的血,是人血吧?”天已大亮了,这是山中清晨,苍茫美妙的时分。伴着火炉中炭火毕毕剥剥的低吟,韩洋的语声轻而清晰。
却如惊雷震响。
“你胡说什么啊?”赵长安失笑,“我上哪儿去找……人血?嗬,你简直吓我一跳……我说韩洋,你……”
赵长安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前,像是要举手拍拍韩洋肩膀似的。
韩洋向后撤步。
赵长安也停下脚步。他住了口,脸色沉下来,不再掩饰眼中的惊讶。“你遇见谁了?”他问道。
“那是人血吧?”韩洋再问。
赵长安撇了撇嘴,同时把头转向别处,目光上扬,瞟向空空荡荡的天花板。他很不情愿地从齿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是啊。”
“赵长安!”
怒吼炸响,紧跟着,又是“当”的一声,电击雷鸣一般!巨响传遍整个房间。
是韩洋奋起抡锤,由侧面重重打在横在铁砧上的通红铁条——那一柄未成形的残枪——上了!
红光骤裂!
残枪断开,炸成数十块大小碎片,带着炉火高温,四散迸飞!
“赵长安!”
韩洋咆哮着,他举高打铁锤,以“风沙阵”一式,重重下击——打铁锤只瞄准了地面,但半空中的残枪碎片却随铁锤舞动陡然转向,朝着赵长安疾飞而去!
“喂!别动手!”赵长安惊呼道。
然而为时已晚。
迸断的残枪碎片射到他眉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