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洋曾经看过一出歌剧。
是《猫》还是《图兰朵》,抑或《蝴蝶夫人》——更可能的是,以上都不是。并不怎么好看,冗长拖沓,怪声怪调,这就是韩洋对它们的评价。
但不知为什么,他清晰的记住了里面一句对白:你从没得到过爱情,奢谈什么失去!
韩洋一直没想阴白,为什么这样一句平淡的台词能让自己记这么久。但此时此刻,他有了一种阴悟:或许,这是他对情感的渴望。
韩洋没什么朋友,一直没觉得什么。但他没留意到,早有一种渴望被压抑在心底。赵长安唤醒了它,茁壮了它,又……亲手摧毁了它。
友情。韩洋刚刚阴白,就已经失去了。
“赵长安。”韩洋的声音低下去,重复了之前的话:“我们之间,完了。”
赵长安盯着他。百鸟朝凤枪在手,微微颤动。如果杀掉韩洋可以解决问题,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去做——可惜事实恰恰相反。
“无论如何……”赵长安的声音有些嘶哑,“你都不肯给我修枪了是吗?”
“无论如何。”
“百鸟朝凤是无辜的!”赵长安嘶吼着,眼神烁烁,好像一匹受伤的狼。
“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女人呢?岂不更无辜?”
赵长安闭上眼睛,缓缓吐气:“看来,我们谈不通。”
“谈不通。”韩洋自嘲的笑笑,“我早该知道这个结果,可偏偏想自我欺骗……灵羽!”
他喝了一声。
陡然,灵羽化作一团金色光辉,从光幕中解脱出来。光芒盘绕在苏夜手中,形成一把金灿灿的扇子,繁花似锦的锁链火焰般飘动。
一股力量涌来,在苏夜和朱雀羽扇之间反复奔涌。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光层簌簌而落。
韩洋恢复了自由。
他盯着赵长安,双眼仿佛要喷出火。但赵长安就像一座冰山,阴冷的气息弥散出来,就算百年地火也无法消融。
韩洋突然收回了手中的扇子。一转身,向外走去。赵长安就这么看着他,没有阻拦,似乎也不打算阻拦。
距离大门口还有一步,赵长安突然叫道:“等等!”
韩洋毫不吃惊。他慢慢转过身,露出讥笑:“和想的一样——再不叫住我,我就出去了。”
“到这时候,你还在耍嘴皮子?想激怒我?”赵长安的眼中冒出杀气,冷冷的问:“你想死吗?”
“有人说过,要保护我十年来着。”
“够了!”赵长安打断他,胸膛微微起伏,“把我的承诺当成讽刺我的武器吗?韩洋!我真是错了,妄图和你交朋友……那些善意,只是纵容了你的傲慢——”
“闭嘴!”韩洋倏然抬头,“你从没想过和我交朋友。一切都是计谋,都是利用……朋友?你不配谈论这两个字。”
并不是这样。赵长安在心底说。至少不全是。但这毫无意义,事实就是事实。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永远是结果。
“无所谓。”赵长安摇摇头。他把金边眼镜摘下来擦了擦,重新戴回去。随着这个动作,那些愤恨、激动、患得患失……所有情绪都被埋葬。
眼前,只留下一个冷得像冰山一样男子。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韩洋叹息着,自嘲的笑。“隐藏在阳光下的真实。这样的你,才会做出那种凶残的事情。”
并不是。赵长安心里回答。他持着百鸟朝凤枪,森然的枪尖对准了韩洋的胸膛。语言没有意义,唯有行动。
韩洋盯着赵长安的手。朱雀羽扇已经举起。他让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控制在每秒六十下——御灵师的最佳状态。
这还是赵长安的教导。想到这个,韩洋的心跳微微紊乱。
这是一个微小的失误,但对于经验丰富的御灵师来说,足以成为致命的漏洞。可赵长安并未趁机出手。或许不需要,或许还想确认些什么。
韩洋恢复了镇定。他和灵羽无声的沟通。力量在人与器之间传导、共鸣。他还能用出一次“风沙阵”,之后便无力再战。
也许毫无意义,但韩洋必须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