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在,月牙剑也不在,显然是被村民们收了起来。
自进村后,村民们的反应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这里还是记忆中的端阳村。
小缨同样也出现在人群中,与出门时不同,此时的她满脸欣喜,好似不曾于村口与恶奼相见。
被村民们簇拥着回到家后,恶奼却发现村长已然故去,还未等感叹物是人非,母亲便已经带着其他女子与孩童端着菜肴走了出来。
“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恶奼母亲劝慰着,随后拉着恶奼的袖子叨咕起来:
“让娘看看,在外面这么多年,是不是瘦了。”
“怎地又黑了,该讨不到老婆了。”
“……”
还在父亲叫住了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母亲,拉着恶奼与村民喝起酒来。
尽管恶奼酒量见长,却还是不敌众人轮番上阵。
酒过三巡,恶奼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便不省人事。
恶奼尝试着挣扎,却发现自己完全调动不起气力,就连动动手指都十分费力。
听着墙外无比嘈杂的声音,恶奼心中略有不解。
到底出了何事?
村中祭祀之日并非今天,莫非是谁家娶亲?或是
想到这里,恶奼不由得在心中自嘲道:
想什么呢,村里人只是误会了自己罢了。
“不用想了。”
在恶奼惊愕的眼神里,少年从阴影处缓缓走出。
“他们的信仰已被扭曲,不再信奉白泽。”少年的话如雷霆般在恶奼心中回响,炸得他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不不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恶奼大吼道,脸色也因气血上涌而发红。
少年并没过多解释什么,离开后他便在凶山与端阳村附近游荡,发现凶山山顶之上有道浅淡的黑线延伸至端阳村上方。
黑线依附于当初白泽所布置的结界,潜移默化影响着村民的心智。
不,可以说是污染。
见少年不再理会自己,恶奼低下了头。
他信了。
少年没必要欺骗自己,能够欺骗自己的只有他们。
年少时立志屠魔,磨练十载,终有小成,却不曾想,归乡后,乡人皆信魔。
在这里他便是异类,便是那妖魔。
这种苦痛,于人心便是折磨。
少年心想。
“对了,与你说件事,端阳村所用祭祀之物,是白泽。”
白泽!
恶奼身体不由得一颤,不知从何处涌现的力量,红着脸挣断了绳索。
“你知道?”少年见状较有兴趣的问道。
想要向前迈步的恶奼只觉浑身无力,仿佛刚才那般力气只是幻觉。
他并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小白狗就是白泽,他又怎能不知。
尽管它不曾告诉自己,尽管它喜欢趴在自己怀中睡觉。
可恶奼很早前便知道,它就是白泽。
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还在努力挪动脚步,少年继续说道: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装作什么都不知,继续待在这里,等到祭祀结束,一切就重归自然。”
祭祀结束?那小白岂不必死无疑。
恶奼无法想象小白到时会有多凄惨,抬起头看向阴影处的少年,声音沙哑。
“第二条是什么?”
少年轻笑着,左手向前一挥,一柄长剑凭空浮现,正是那剑格正反两面有印字的月牙剑。
“拿着它,杀出去。”
杀出去!
恶奼注视着眼前长剑,耳边响起好似魔鬼的低语声:
背叛!欺骗!愚弄!你所做的一切是如此的不值。
拿起我,我与你一同杀出去。
只有鲜血才能配得上您的重生仪式。
释放我,这天下便以你为主。
去告诉天下,谁才是真正的王!
世人闻恶奼之名,如闻死神言语。
献祭吧,我的新主人。
恶奼瞳孔紧缩,惊恐的望着眼前这柄陪伴自己多年的兵刃,陌生又恐惧。
不行,不行,不行。
魔鬼不停诱惑着,恶奼捂着头,眉头紧皱,无比痛苦。
他不愿白泽就此死去,也不愿将剑尖指向村民。
少年见状,左手食指于空中写一“禁”字,轻轻一点,月牙剑便像被施加某种禁符般不再出声。
魔鬼终是闭上了嘴。
恶奼松了口气,想要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却还是提不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