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合篇 (完)(1 / 2)

端阳村

明亮的篝火噼啪作响,映衬着小缨眼角残留的泪痕。

回村的路上梼君并没出手拦截鸾鸟与恶奼,目送二者离开视线后才在蛇姬帮助下离去,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半点杀机。

祭坛上,少年半抱身体,眉头紧皱,而早早清醒的小缨此时显得束手无措,她不知这少年为何如此痛苦,也无法帮他缓解。

既见恶奼,小缨愕然,回过神后催促他快些离开。

“快走,恶奼哥哥。”

恶奼上前,轻声慰道:

“一切皆已结束,不会再有妖魔威胁到我们了。”

小缨猛然抬头,见恶奼虽脸色苍白眉间却有解脱之意,不再忍耐,扑到这位离乡十年之久的兄长怀中,泣不成声。

鸾鸟最看不得这般场面,遂至少年身前,观其体内之气,见情况还不算糟糕乃将主人偷偷托付给它的清灵叶拿出。

若是少年知叶子被它藏于嘴中,自己恐免不了被狠狠教训一顿,

一颗晶莹水珠于清灵叶上浮现而出,顺叶尖低落少年眉间,隐没不见。

原清灵叶面三淡金脉亦止存二。

少年神色不再痛苦,趋近平静,鸾鸟也是松了口气。

另一边,恶奼从小缨口中知晓这些年村中所发之事。

两年前,王大婶与张姨的儿子从县城中学成归来,虽未尝拔筹大第,在这小小村庄亦算得上很有学问。

然而,小缨总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具体问题却无法言说,因而刻意与两人保持一定距离。

村长曾言五月初五若是降雨,阴生,阳弱,利鬼而害人。

因而凶山每年都会在于五月初五时降雨端阳村,幸好村中有白泽所留之界,能够将雨水阻隔在外。

每逢五月,村里人皆会组织人手于凶山附近收集艾草,行驱病隔雾之效。

一年前,五月初四,王大婶之子加入队伍,而她一同随行

时至正午,正在采艾草的小缨与其他村民不经意间拉开距离,被王大婶的儿子趁机从后抱住。

忽视掉肉麻之言,在其口中,小缨竟听闻惊天之密。

归家二人竟于路上逢遇凶山之主,并被对方承诺相引,欲要就此打开白泽之界。

小缨挣脱出来,大声质问他们是否疯了,莫非连家人死活都不顾了?可最终得到的答复却是对方无情嘲讽。

至今她仍不解是何等心态于思想才能说出这般令人作呕的荒唐话语。

“我为何要考虑他们?儿时我不就盗取家中钱财去换些小玩意,便要被他们棍棒教育。”

“何以育我?我读书之人,在村里为上人,端阳村上下唯有我足以决定一切。”

“村长那老东西不是很喜替人分担?何不遂我心中所想。在他眼中,只有那个恶奼,八成就是他与那女人的私生子。”

“梼君承诺,只要我二人能开邑屏之,便能得到他人终身都享受不到巨大财富,那小子犹要美人,可我没有。”

“小缨,我心里有你,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喜欢你,只要你跟了我,我可以于梼君说情,留你一命,我们一起享受着荣华富贵。”

她自然是拒绝了这份示爱,在对方恼羞成怒即将用强时其他村民赶到制服了他。

及其众至村口,端阳村上空已阴云密布,入村乃知,王姨的儿子趁村中壮劳力不在时打碎了白泽石碑,刚要打破结界时被村长发现。

一番争执后,王姨的儿子失手,将本就年迈的村长直接打杀。

结界未破,却因白泽石碑破碎消近于无。

本该五月五日下起的阴雨竟提前一天下起,雨水落在发梢间,小缨只觉莫名的东西从眉间钻入,而后的记忆便断断续续,记不清楚。

她只记得村人若无其事将村长尸体埋葬,而那两个想要得到富贵的家伙也一并化作梼君的傀儡。

“畜生!”恶奼紧握双拳,心中愤懑无从发泄,腰间所挂胜邪剑似有所感,血光大盛。

见恶奼此时这般模样,小缨后悔将此事告知于他。

可终究还是会知道。

恶奼恨自己为何离开,为何不早些还乡。

“咳咳,恶奼,你要记住,制怒才是你现在最该做的。”

少年虚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恶奼转身看去,见他起身吃力,便急忙跑过去将其掺起。

自己与小缨之所以能活下来,皆归功于少年。

“小溪?”少年问道。

恶奼看了眼小缨,见对方虽红着眼,可还是点点头,便搀扶少年离去。

沉寂半天,小缨忽的转头看向身旁小白鸟。

“你会说话?”小缨出声问道。

鸾鸟点点头。

“我我不想成为恶奼哥哥的累赘,你能帮我吗?”

鸾鸟摇摇头,出声说道:

“不需要我,白黎他自会告诉你。”

“谢谢。”

···

恶奼搀扶着少年缓缓坐下,一站一坐,共赏着夜晚的溪水。

可恶奼似乎并无心情,逢此大变,有心赏月才怪。

“村里许多年没见过星星了”恶奼仰望天空,望着满天繁星,一时间竟有些哽咽。

他的家人,他想要保护的人,都死了。

不是不想大声发泄,在小缨面前,他需要表现足够的坚强。

他是她唯一寄托,若是自己再崩溃大哭,那小缨岂不是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少年将手中拾到的碎石扔向湖面,溅起水花后出声说道:

“人生皆可为河,能否汇入江河并非只看水量如何,还要借用诸多外力,这也就是所谓的因果影响。”

“这水花正如人生中所遇到之事,而我便是天,以小石头投之,便是小意外,于人无异。”

“若我以巨石封流,或以水法呼唤风雨,彼又如何?”

“我们皆是从一始点再至另一始点,这又何尝不是他们所期盼的解脱?”

“比于厮役,自由更好。”

“是啊,自由更好。”

恶奼低着头,似是有些站不住,便坐在少年身旁。

“疼吗?”少年问道。

恶奼转过头,咧开嘴回答道:

“疼。”

“这就是胜邪剑解封的代价,从握住它的那一刻,就要忍受这钻心之苦,当你松手时,便会被胜邪剑所操控。”

少年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