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加快几步游走,生怕她真的追来去还那枚珠子,那不仅是令自己安心的一个措施,也是……他对她的心意,一个海中的府邸。还好,小夭最终没有追上来,她接受了那枚珠子,珍而重之地贴身放好,相柳确认了这一切,才真的潜入深海,再也不敢回头。
他这次出来,已经耽搁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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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答应他活下去,就一定会做到。
这一次与相柳分开,尤其他临走还扔了那枚海图珠子给自己,甚至连左耳也是他从旁提醒让自己收在身边,小夭越想越觉得心乱得很,总觉得是否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自己还是否能再见到相柳?
她变得有些依赖左耳,看着左耳一日日变得熟悉着社会的规则,又总觉得仿佛看到相柳渐渐融入人群,每天除了望着清水镇的方向发呆,也只跟左耳还偶尔有些交流,玱玹不知道,以为小夭是望着涂山璟消失的方向,别人估计也是那样猜想,所以久了,就口耳相传,说小夭因为思念涂山璟,寝食两忘,只望着清水镇思念着故人。
小夭又在轵邑城开起了医馆,活跃洒脱的活着,快乐恣意的活着,她就是要让背后想杀死自己的人看到自己好好活着的样子,引那人再对自己下手。
左耳日日陪伴,偶尔他还是对小夭的想法不得要领,小夭偶尔也会对他严厉教导,然后看到左耳冷漠的脸上露出些许的郁闷和委屈,不知为什么,小夭总会想起相柳的脸,那个人偶尔也会摆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引得自己每每心软。
他可真是一个很会的妖怪呢!
小夭不喜欢玱玹派的那些暗卫和侍从,平时身边只带着左耳和苗圃,日渐的相处,苗圃热情话多,左耳冷漠缄言,倒是二人之间却擦出些别样火花,有一日,小夭看着苗圃叽叽喳喳地教左耳骑天马,一头栽倒进左耳怀中,左耳浑身僵硬连仅剩那只耳朵也泛了红,小夭忽然想到,不知当年自己与防风邶的相处,看在第三人眼中会是什么情景?防风邶会不会也曾在自己未看见的地方,一时耳红面热,一时神色恍惚?
不敢想,想多了更觉得心头发闷。
相柳在营中,一整日觉得心神不宁,然后他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有些隐隐发痛,他自然没出事,那必定是小夭出事了,上一次分开,自己明确得到过她的承诺,她会努力去揪出幕后暗杀的那个人,看来,对方又对小夭发起了新一轮行动。
相柳屏息凝神,将全副注意力专注在蛊虫那处,他感觉到来自小夭的疼痛,感觉到她心绪一阵阵地慌乱,然后,他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宁静,就好像当年她靠在自己怀中射出箭矢时的感觉,天地屏息,只有狠辣淬毒的箭,直指敌人。
相柳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那个小东西,也出手反击了。接下来,就看左耳了,相柳看过左耳无数场死斗,他信任那头小野兽,就像信任当年的自己。
相柳紧张得半晌未动,但心里总有一个地方,相信小夭不会放弃,也相信左耳一定为保护她死战到底。
而现场的左耳,确实将小夭当成了邶的“未亡人”,邶当年无数次给他勇气,现场观战,最终见证他获得自由,还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钱资,尽管小夭无数次地试图解释,邶与自己关系并不是左耳想象的那样,但左耳并不信,左耳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那是一种野兽的直觉。
当年防风邶透过狗头面具,眼睛就没离开过小夭的身影,当赌场里人群拥挤过来时,邶的双臂永远虚虚地护着小夭的身体,甚至在二人并肩走着的每一步,邶都配合着小夭的节奏,身体也微微倾向她,左耳太熟悉那种妖族的肢体语言,那分明是在表达一种爱意,一种本能的牵绊。
一头野兽就算再凶悍、再精明,它的身体,也是不会说谎的。
甚至左耳有时觉得,这个神族姑娘也不是多么聪明,比如,她居然会看不出邶心中她多么重要,总而言之,左耳决定保护她,替自己,更替已经死去的防风邶。
小夭的伤极重,偶尔醒来,她会努力教左耳一点事,教他借着今日的危机去分析背后的种种,教他揣摩人性为自己所用,左耳其实极为聪明,所以当小夭忽然说了一句,“你以后也会变成一个很强大的人。”左耳忽然想到了船尾那个背影,左耳接着说,“我会变得像相柳一样?”
“不,我更希望是邶,但其实也一样……”小夭没说完,又昏了过去,左耳一时间有些迷惑,只觉得似乎相柳和邶,在小夭心中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只是左耳很肯定,小夭心中他们都很重要。左耳很想问问,为什么不希望自己像相柳,像那个厉害的家伙也很好,虽然邶也很不错,他总是那么快乐,但左耳每每想起邶落在小夭身上那种爱而不得的目光,又觉得邶可能是孤独的。左耳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小夭最后又说,其实也一样,一样在哪里呢?
途中小夭最后一次醒来,是她闻到了木槿花的香味,左耳很纳闷,木槿叶,本是一种染膏,可以将白发染黑,很多穷人也会采集这种木槿叶换点钱,左耳曾经看过一些市集上的妇人买了它去染黑头发,只是奇怪小夭为什么重伤昏迷,却会为一丛木槿醒来,她伸手一定要一朵木槿花拿在手里,左耳也就给她采了一朵,她口中喃喃不停地说着明日若天气好,便给谁洗头发……是谁呢?她此刻到底在想的人是谁呢?
左耳的脑中忽然浮现了那个船尾的身影,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他是一头白发,才需要木槿来染。
小夭在想他啊……可是小夭郑重叮咛过自己,绝不可以对外人提那人的名字,左耳又俯身去听小夭口中说的话,发现她又迷迷糊糊叫了什么璟的名字,她连昏迷时,也记得保守那个白发家伙的秘密呢。
左耳暗暗地思索着,也许那个厉害的家伙,在小夭心中,比邶的地位还要高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