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心底收藏所有秘密，竟都指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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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风邶眼底故作的冷峻还未消散，眼看着小夭拉着涂山璟步步逃离自己身边，“疯子？”我是吗？或许吧。

这狐狸还真是会挑时机，每一次出现，都仿佛掐算好了似的，而自己已经很多次，因为这狐狸的出现一瞬间对小夭变脸，仿佛一个……阴晴不定的妖怪。

明明也是打算过将狐狸作为给她陪伴的备选，明明也试图在一战之前，爽快地将小夭暂时推向狐狸身边，可每每到了那一刻，自己总是不甘心。

今天真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还有一些话，自己尚未来得及嘱咐她呢，可她偏偏提了共工将军的名字，涂山璟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心底依然希望，无人知道小夭也知晓自己身份的秘密。

相柳的身份，终究见不得光。而她，绝不可以因为与自己的关系，而有半点闪失。

也许真的是不甘的情绪浓得化不开，相柳没有想到小夭的离开也是与自己相同的理由——保他安全。不日，又听闻青丘公子与王姬双双回了轵邑城，又似往日那样住在馨悦府中。她终究心里是有叶十七的，哪怕狐狸婚约在身，她也选择了他的短暂相伴吧？

相柳在营中待了许久的一阵子，近日来自诸国的各种消息频繁，手握辎重与兵力的几人，原本模糊的站位也逐渐清晰，盘根错节的事务需要他协助共工静心去理清，但偶尔收到与小夭相关的只言片语，依然能撩动他的情绪，高辛大王姬陪同涂山璟，去涂山氏探望太夫人了，虽然涂山氏将消息瞒得森严，但通过意映几年里日日陪伴对太夫人情况的观察，结合了相柳对巫蛊之术的了解，大概能猜到，这一回太夫人短短时间的病情变化，极像蛊虫的反噬。

相柳不太希望小夭去为太夫人诊病，那代表她将亲眼看到蛊虫反噬时，毫无尊严可言的狼藉，那是生命最不堪的模样。也许，该将彼此间的蛊虫解开才好，相柳不自觉地手抚心口，早已许多次想要解蛊，可每一次见到她，都不知怎么将这件事搁置了再搁置。玱玹势力渐起，连五王七王都开始明显忌惮，中原氏族明里暗里对他的攀附结交，轩辕恐怕不久后就要对高辛开战，而再之后……种种迹象，让相柳对大战的迫近心知肚明，此战之前，一定要将蛊解开，才能保她无虞。

心口的蛊虫沉静安详，那代表小夭在涂山氏的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小夭有自己的半身本命妖血，苏醒了这些日子，应该五感也比多数神族敏锐许多，又是个谨慎惯了的人，她在涂山狐狸身边，应该是安全的，相柳于是也安心投入手边的事。

一想到保她无虞……相柳想起上一次去金天星沉那里送最后一批海底的锻造材料时，她说过那弓箭很快便能完成了，看来，也是时候去金天氏再走一趟。换上鬼方氏的装束，相柳抽空最后一次去了铸造暗室。

金天星沉见了他，笑得骄傲，向他展示自己此生都会引以为傲的这把弓箭，那真是一把罕见的兵器，金天星沉问他，“这弓箭认主后的印记，你想要什么样的？”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向空中轻轻挥手，极薄极透的一柄冰刃破空而出，极致的破碎与摄人的强悍，在这一柄薄刃上矛盾地同时存在。也就一瞬间地挥动，那薄刃随着相柳的收势，迅速消隐在他的手臂上，相柳将手臂给金天星沉看，那是一小弯如上弦月般的淡白色印痕。

“要与这一模一样的？”金天星沉仔细描摹图样，记在脑中。

“嗯。”相柳闷闷地哼了一声，想压下心底涌现的隐秘甜意。

「纵然相望不相闻，愿随月色永照拂。」

海上月，心底人，无需放在狌狌镜中，也早已让相柳刻骨铭心的画面。也许只有深邃如海，才可收藏好如此澎湃爱意，同沐过这般月色，多希望携手天地。

金天星沉很快便完成了最后一步，要将弓箭交付，但相柳隐在斗篷内，淡淡地说，这弓箭自己要来没用了，随她处置。

“什么？这可能是大荒最好的弓箭！不！不止是弓箭，它一定是大荒最好的兵器！”

但相柳用沉默让她也无法可施，毕竟，客户也没拖欠她任何。金天星沉有些气恼地收起这张弓箭。

“等等……”相柳突然上前半步，“弓上的那颗海妖丹，出自将近千年妖寿的一只渊鳞，恐怕认主不易。”

“你这人！怎么此刻才说！”金天星沉低头琢磨，那如果要让这弓箭认主，恐怕非海妖之王九命相柳的血，才可促成，这……莫非自己这弓箭是白造了？

相柳该办的事办完，如出现时那般，又隐入黑暗中。

154 世间最珍贵的，往往知名不具。

小夭确实在涂山府邸过了几日，以巫蛊之术帮助太夫人缓和了蛊反噬的剧痛，不想再终日看着意映纠缠璟的模样，很快就离开了涂山，回了五神山上。

以前小夭为了摆脱狐妖，钻研了一手精湛毒术，但自从三十七年重活一遍，不知怎么就对医术也产生了些兴趣，每次为相柳制毒时，也会考虑结合医理，让这毒的性力发挥得更稳妥温和。毒还是曲曲折折地送去清水镇，也收不回相柳的服毒体验，不知他有没有感觉到毒药效力的变化？

下午制毒，上午练箭，小夭的生活渐渐回归了往日节奏，包括，闲暇时候她也常常执着那柄狌狌镜发呆。俊帝看小夭潜心练箭，便召来金天氏族中最强的铸造师给小夭锻造兵器。

金天氏！最强铸造师！那可是神族高门子弟求都未必能求到的机缘。小夭想到终于能拥有可能相伴一生的兵器，认真梳洗一番，盼着给那铸造师留个好印象。却见着了那个流浪汉风格的辫子少女，那少女看似散漫，一开口就透着专业范儿，“你灵力这么低，想拉弓杀人？”句句直戳小夭的要害。

“你就是给我铸造的大师？”小夭也有点不可置信。

那少女骄傲如九天丹鸟，昂起小小的下巴，“若不是族长求我，拿陛下身份我也不愿出领地呢。”小夭赶忙放低姿态，也软声托付她为自己铸造一把良弓。那少女细细打量小夭，观察她现场射箭的功架身势，又比照她的身量记下密密麻麻的数字，才说，快则一二十年，慢则上百年，兵器成了自己会再通知她。

那少女来也如梦，去也似幻，小夭苦笑，心想恐怕拿到自己专属的神兵要有年头了，可才月余，那少女居然就来了，只是这次她苦着张脸，“你的弓箭好了，本是另一个人定制的，我辛苦铸造了三十五年，他却变卦不要了，恰好合你用，那就给你吧。”说完，指给她看弓箭上附的宝石和奇珍材料，鲛人骨、海妖丹、玳瑁血、海底竹、星星砂、能凝聚月华的极品月光石……

有些小夭只是听说过，有些听都没听过，但也怪了，居然都是来自海底。

来自海底……心念忽然动了，小夭小心翼翼伸手去摸那弓箭，带着些莫可名状的欲望，那弓箭细腻生凉，她满眼尽是喜欢。

“这么好的弓箭，说不要就不要了？”小夭若有所思，那少女忙着辩解，事出蹊跷，但绝非是自己没有锻造好，小夭当然不会这么想，略一思索，又状似无意地问，“可知道是谁要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