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相柳“佯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风波渐息时,相柳听说小夭轻车简从地去了五神山,见俊帝。相柳于是有些忧心,不知玱玹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还肯放她去高辛国。看赤水的卫队走向,也有围合高辛的架势。莫说外乱隐而待发,就连高辛国中的能臣们,也对这位出格的大王姬屡屡弹劾,只是俊帝一一将那些奏折压了下来。但相柳还是担心,高辛国老臣对礼仪规制素来恪守得严谨,怕那些风言风语给小夭本就不平的心绪雪上加霜,她此刻,真该安静地待着。
直到又过了几日,营中的探子报了一条琐碎——青龙部神器青木鼎被送上五神山,随车的还有一箱珍罕的扶桑木,相柳听闻过青木鼎最适合高等药物的炼化,想来,是俊帝专为小夭调派的,她开始花心思炼药,是否就代表,她已经渐渐走出了离别之苦?
相柳自己却一直没有走出来,回营第二日,他便大病了一场,营中兵将们从不知,这位大妖军师居然会生病、倒下,两位白胡子军医随军多年,但居然从未替相柳诊治过,似乎记忆中,他永远强大,永远不会倒下,可相柳就这么生生在营帐里躺倒了,茶饭不进,只有偶尔紧要的军务送来,他才强撑着批阅一下。
营中窃窃私语都围绕着相柳展开,有个不和谐的声音说,相柳将军这一趟外出,带了三四十年的粮草物资回来,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想必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立刻这个声音便被群起而攻之,神族男儿们几乎难得一边倒地力挺相柳,无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将军一定是为了解决我们的生存问题,吃了大苦头,所以才一病不起!
相柳耳力敏锐,在帐中将外界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一病不起”了吗?相柳心知自己其实并没生病,只是这副身体不知怎么了,就想躺下一会儿,九个脑袋都知道,大敌当前,不该如此任性,可身体和那颗心偏偏在说不。
小夭人虽然离开了他身边,但心里的感应从未断绝,相柳感受到她每一瞬息的难过,平生第一次任性地决定,陪她一起消沉难过下去。他甚至有些懂了涂山璟当年要死不活的举动,任性、自私,可真爽。但也只是那么几日光景,小夭比他想象中坚强许多,当他感受到小夭的心跳又渐渐恢复坚定而有力,相柳也如常穿戴,出了营帐,在兵将们欣喜惊讶的目光里,开始了往日一样的操练。
(此处有个仅在老福特可看的彩蛋 相柳将军装病的日子 这个真的蛮好笑的 喜欢相柳的姐妹千万不要错过这一蛋)
224 他夺走她的防风邶,但也还了她一个宝柱。
相柳的心头有一种血脉流失的感觉,便想到了小夭,她人好好的待在五神山,应是无事,可这血脉流失的感觉……相柳猜想着,终不得结论,却有一日,探子的简报里夹杂了一些流民们的闲话,说高辛的大王姬因为恼恨轩辕士兵误杀了心上人防风邶,与黑帝闹翻了,所以才住回娘家五神山,又说大王姬借用了神器青木鼎,日日以心头血炼制药丸,是想炼成起死回生丹,救活防风邶,与他长相厮守。
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真假参半,探子当然不知相柳与防风邶这个身份有莫大关系,也只当是个流言随口一传。
相柳的眉目却冷肃下来,她以心头血炼药?这就难怪,自己前阵子浑身无力,只有相柳知道,杀死防风邶这个身份的,是自己,剥夺小夭长相厮守机会的,也是自己,那“起死回生丹”,恐怕就是个无稽之谈,更猜不透小夭用心头血炼药,究竟炼的是什么……又是为谁炼制?
相柳等了一阵子,频频亲自去清水镇的驿站探看,但始终没再接到小夭邮寄的毒药。想来是收不到了吧,看来她以心头血炼制的东西,横竖不是为了自己,倒是这阵子常听说青丘那位体质虚弱,更有风言风语,说青丘公子体弱病恙,恐怕只得百年寿数,以心血炼药常有续命之效,她对那只狐狸,终究还存着些主仆情谊吧,相柳这样想着,手指却捏紧了掌中的一卷公函,这个好人那只狐狸倒还真的做上了。
小夭恢复了往日的生活,防风邶没了,相柳又难以相见,玱玹日日忙碌帝王霸业,从清水镇回来,得知回春堂当年的那些男人一个一个都不在了,小夭的生命里能惦记的,似乎只有当年那个叶十七。
不对,防风邶虽然没了,但多了一个宝柱,相柳夺走了一个机会,似乎又留了一点希望给她,太远的未来遥不可及,小夭站在此刻,并看不到明日的光景,但只要念及“宝柱”这个名字,总觉得未来就多了一点盼头。
她有了盼头,便也希望叶十七的日子能好过些,无意中察觉到涂山篌变态的欲望已经专盯着涂山璟身边的女人,似乎抢了璟的女人,就能彻底折辱璟作为男子的自尊,小夭暗暗盘算着,借势玱玹的帝王身份,安排了一次水上的宴会,当着涂山篌的面儿,演了一场戏,也成功吸引涂山篌的注意,将征服小夭当成了下一步的目标。
只是那场戏演得太过成功,很快,大荒传遍了,与防风邶逃婚的王姬,情郎死去没多久,又与友人成日泛舟湖上,宴乐升声。涂山族长为博王姬一笑,不惜亲身在乍暖还寒的春日泅水,只为摘得一只海棠花。
相柳也渐渐有所耳闻,她又胡闹!悔掉赤水族长婚礼的名声在外,并没约束她哪怕分毫,这才过去几个月,又去招惹涂山氏的族长。相柳知道她天性里就带着些不羁与肆意,当年还只是一个灵力微末小医师时,她也敢招惹自己这个大荒魔头,但涂山家的老大……别人不知他是什么人,相柳可分外清楚,尤其防风意映与他那层特殊的关系,相柳当年也看在心里,只差没有点破,搅和进涂山篌的人生,绝不是一件安全的事,相柳的心为她悬了起来。
「真是个令人无法放心的小东西。」
她每一个行动一定有明确的目的,所以当相柳打探到那日同船的人还有涂山篌和防风意映之后,他约略有些懂了,为了保护回春堂的男人,她也算不遗余力。但相柳偶尔也会暗暗怀疑,她大张旗鼓地做这许多事,除了是替叶十七出一口恶气,到底有没有一些成分,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让自己哪怕看不见她,也要时时刻刻为她担心,让自己哪怕大把精力投身战事,也总要留心中一个位置,日日记挂她的消息。甚至相柳有些不愿意承认,听到她周旋在别的男子之间,他的心特别不是滋味。
「真是个擅于拿捏人心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