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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华山下亮起了灯火。
日月教的人不仅在山下搭起帐篷,还摆置了酒席,在山下大吃大喝,还派人执着火把守住山口。山上反是冷冷清清,寂静无声,只有山顶一点零星的亮光。山下却是一片通明,夜风中传送着吃喝喧闹的声音。
华山弟子们知道日月教人故意在山脚下大吃大喝,也不以为意,大家都默默无声守在关口,严阵以待。风清扬见师兄弟们都默然无声,而山下却一片喧闹,心中起恨,想起师父下午对自己的勉励,不禁心潮澎湃,心想绝不能让他们如此得意,自己一定要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正好也了解他们的真实意图。风清扬知道师兄们断不会让他一个人下山,心中打定主意,便假意上山去了,绕到山一侧,是一处近十丈高的陡峭山崖,这里虽然无法上来,却可以借助崖间零星的草丛灌木依次飞跃下去,风清扬几个起落便到得山底峡谷,顺着峡谷走了出去。
风清扬悄悄走近日月教营地,隔着一片树丛再往前便是一片亮光,如果穿过去只怕会被发现。风清扬正在寻思,见一名日月教人走了过来,那人径直走到树丛边正欲解开裤襟,风清扬在地上摸索起两块石头,猛地掷过去,那人腿上一麻,往前栽倒。风清扬忙伸手将他接住,又连连点了他的其它穴位,这才把他轻轻拖入树丛,脱下他的衣服换上,又将那人帽子带上,稍稍往前压了压,便大大方方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假意整理衣襟,果然没有人发现。风清扬见里面正在吃喝,正犹豫着是否进去,见帐篷外有人在走动,想必是巡逻的,便也假装站在帐篷外,四处张望。
帐篷里摆了好几张桌子,大家正吃喝得高兴。有人大声道:“洪堂主有令,今晚大家放开吃喝,明天好好攻山,第一个攻上去的赏金一千两。”众人一阵喝声,便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喝酒划拳之声。
就听有人道:“肯定还是丁旗主第一个攻上去,只怕那华山派的人头还不够你切的。”
风清扬暗自骂道:“到时看谁切谁的头?”
就听一个人道:“过奖,过奖。”风清扬一愣,只觉得声音好生耳熟。
又有人道:“反正谁第一个上去,到时都得请弟兄们喝酒。”
方才那人便道:“那是那是。”风清扬往里走近一些,循着声音看过去,见那人竟是丁三,不觉心中暗笑,这丁三何以成了日月教的旗主,竟然还敢说第一个攻上华山,想当初在汉王府见了亲兵都吓得哆哆嗦嗦的人,竟成了日月教中人。想他本质并不坏,怎么也入了日月教呢,这人虽没有什么上乘功夫,但他当时拿起腰刀砍下兵丁脑袋倒也有几分蛮力。
风清扬正自疑惑,又听人道:“等邱长老他们到了就可以一举歼灭华山派了。”
有人道:“听洪堂主说,邱长老留在潼关,堵住其它剑派的人过来。只有罗长老他们几个明日过来参与攻山。”
风清扬这才明白他们今天何以没有大举进攻,原来是要等那些长老到了才开始攻山,心中不禁骂道:“一定要让这些长老都见鬼去!”
就见一人端着一碗酒站起来道:“丁旗主,来,兄弟敬你一杯,等灭了华山,将来就是你丁旗主作华山派掌门了。”
丁三端着酒站起来道:“哪里,哪里,我丁三功力微浅,哪敢奢望。”
有人道:“想当年沉香在华山劈山救母,也正是神力之为,丁旗主也是神力过人,这华山掌门非你莫属。”
丁三满脸红光,笑道:“过奖了。”便一饮而尽。
两个月前丁三还不过是一名犯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狱卒,现在竟出落得像个人物了,风清扬恨不得马上就过去问个明白。
大家终于酒足饭饱,相互招呼着休息去了。风清扬见丁三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便跟在旁边,丁三并没有在意。风清扬等到丁三只一个人时,一把拉过他。丁三吓了一跳,带着酒意问道:“还不睡干嘛呢?”
风清扬笑道:“丁兄弟,发财了?”
丁三看着风清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风清扬便站到光亮处笑道:“你我在汉王府一别,丁兄就把我忘了?”
丁三认出风清扬,酒一下清醒了,惊喜道:“哎呀,是风少侠,你怎么在这里?”
风清扬笑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丁兄弟如何在这里?”
丁三道:“说来话长,都是托风少侠的福。”说完便作揖一拜。
风清扬拉住他的手笑道:“你我生死相交的兄弟,哪有这些客气,我正找得你好苦。”说完把他引到一偏僻处,两人便席地而坐。
丁三道:“风兄弟真是我的命中贵人啊。”
风清扬笑道:“丁兄,此话怎讲?你我都是兄弟,我也把丁兄看作我命中贵人呢。”
丁三道:“没有风兄弟,我丁三何有今日。”言语中甚是满足和欣慰。
风清扬也不言语,心道:“你有今日,又怎知还有没有明日。”
丁三接着道:“那晚风兄弟把我救出围墙之后,我心中感激,又没有本事回去救你,便只好冲着围墙一拜,心里想风兄弟行侠仗义,武功高强,总会吉人天相,还好,今日可又让我遇到你了。”
风清扬笑道:“丁兄何以知道我行侠仗义呢?”
丁三道:“我有一番际遇后,有一次去汉王府找我旧时的一位好兄弟,哪知汉王已经走了,问起一位老仆人,才说汉王被封往山东,还说是和大闹尚香苑的一位剑侠有关,你当初被关进汉王府的时候,狱史就叮嘱我说你可能是大闹尚香苑的劫贼,要我严加看管,所以我对兄弟才有了英雄相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