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那半躺之人如疯魔般大笑三声,随后垂首黯然,言语间更是极为痛悔:“是啊,十五年,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十五年?当年若不是,若不是那女人,又怎会?”他太久未曾开口说过话,此番一激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一番沉默过后,那人又继续说道:“那时候心高气傲,只觉得唯有武功造诣为最高,其余万般皆是下品,更何况他们那些机关巧术。不承想我林眦睚前半生何等潇洒自在,临老却被张二锁雕虫小技囚困半生。”
原来此人名唤林眦睚。
李商阳在旁接道:“也幸得他师兄那老东西仍在世,此刻就正在这地宫之外,不然今日便只有强攻一途了。”
林眦睚头仍低着没有接话,许是心中已有决断,只是自顾自说道:“李玉楼那厮不知从何处听来,说咱这剑神一脉有一本传承剑谱。这么多年来,每过重阳,都会来此,向我逼问剑谱所在之处。师兄,我且问你,你我从幼时便投入师父门下,又何时听闻所学剑法有过剑谱一说?难不成是师父飞天西去之前,真有甚么剑谱曾传于你?
仰仗着遮住面容杂乱的长发,和对光亮渐渐适应,他这才抬起头来望向李商阳方向,但被烛光挡着看不清对方的脸。
李商阳迟疑半刻才说道:“剑谱?什么剑谱,可当真是闻所未闻,那孽障可曾提起是从何处谁人听得?”
林眦睚恍然道:“是了,咱二人自小同吃同睡,又哪来的空闲去练什么剑谱,况且师父西去前两年间,只比剑法以一敌咱二人已然不能,若真有什么高深剑法于世,岂有自身不修之理?看来当真是其黄袍加身,贪心愈发不足。至于是从何处听来,倒是从未提起。”
李商阳信然点头。那人在对面只看到烛光微动,未等他开口,李商阳抢先说道:“稍后就会有巡卫前来换防,快些动身吧,出去后大有时间叙旧。”
林眦睚从墙边应声弹起,才看到此人生得极为高瘦,比李商阳足高出两个头来,约莫着八尺有余。
两人鱼贯从地宫而出,四方已颇有些光亮,卫靖忙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丝布叠成窄条,不顾林眦睚身上散发出奇臭,上前为其遮住双眼,边唤了声:“林叔。”
一旁张锁也早已醒转,高声惊道:“林叔?林疯子,你是林疯子!怪不得。。。”
话音未落,林眦睚闪身上前,伸出他那巨人般的修长手掌呈鹰爪状直扣张锁面门,发出清脆的‘咔咔’声,伴有隐隐白烟泛出。
只见其手掌松起,张锁那老朽之躯如滩烂泥一般摔在地上,留下五道焦黑的指印,登时不活了。
手掌起落间夺人性命,林眦睚似是兴致正起,转身面向李商阳方向呵道:“师兄,你我多年未曾交手,且让老夫试试你武功精进几何!”说罢便出掌冲向李商阳。
卫靖见状,急忙上前出掌抵挡。两掌相碰发出‘砰’的一声低鸣,卫靖受掌力所震连退三丈不受控制后仰跌坐,林眦睚则岿然立于原地。
林眦睚说道:“卫靖小子,你上前来挡做甚?不过你武功反倒还不如当年,想必是同师兄待得久了,不思精进修为。”
卫靖这才堪堪爬起,整条右臂无力垂于身侧,喘息一番才勉强开口:“林叔,陛下前些年受人偷袭,内伤至今未曾痊愈,恐怕还不便与人争斗。况且我等后辈虽颇为拙笨,但十余年间总还是有些进益,想来是您这些年来心无旁骛,境界有所突破,倒显得晚辈慵懒了。”
此话一出,林眦睚听来再受用不过,豪迈笑道:“你小子这恭维劲还是一点没变,那鬼地方暗无天日,每日除打坐修炼外再无他事,前些时日修为有所突破。”边说着他扭头看向李商阳问道:“偷袭?也是被那孽障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