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是生命的动力,他想要傅友德的命,一直都想要,但是绝没有现在想要。
“这是贺宗哲赏给臣的!”傅友德拍了拍肚子,两道反复结痂、溃烂的刀口以肚脐为中心画了一个叉。
“靠着它们,臣平定了山西,值!”
两三个礼部的官员眼睛湿润了。他们不敢动弹,拼命眨着眼睛,想把眼泪吞回肚子里。
“背上,蜀人的飞箭,力道小,不值得一提了!”傅友德拍了拍后背。
“腿上,云贵的毒蛇让臣躺一个月。”傅友德撩起裤管。
“放肆!”朱元璋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两眼恶狠狠地盯着傅友德。
“哪个将领身上没有伤?朕身上的伤一点也不比你少!”
“臣不敢和皇上比战功,臣想说的是臣已经成了废人,皇上就把臣的人头也拿去吧!”
傅友德把刀架在脖子上,比任何人的眼睛都快,干净利落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又一次在历史的记载中印证了“官大者,主恶之”。
长史魏兴站在离晋王的房间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等着。
昨夜他们得到了傅友德在朱元璋面前自尽的消息,不需要多少敏感的政治神经也能嗅到火药味在山西蔓延。
晋王府作为山西的政治中心,晋王朱?作为晋王府的灵魂人物,已然身在硝烟之中。
傅友德与朱?是亲家,布防山西的军队,掌握山西的军事力量。
他和朱?来往密切,既因为后代骨肉至亲流淌着他们身上的血液,也因为他们共同经营着一方土地。
如果说朱?是山西的心脏,那么傅友德就是山西的大脑。
傅友德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山西,决定着朱?的命运。
为什么他要自尽?魏兴想不明白。
傅友德是为数不多的,活到现在的开国老功臣之一。
他创造了七战七胜的神话,他的功勋被朱元璋排在诸将之上。
他还幸运地逃过了胡惟庸案,从去年的蓝玉案中全身而退。
他年事已高,只待弃甲归田,尽享儿孙之福。
傅友德为何要自我了断,落了个不清不白的名声?
观音奴从朱?房里退了出来,娇羞的像含苞待放的玫瑰。
魏兴对这个蒙古族的女人没有什么敌意,他不反对朱?喜欢观音奴,只要这个女人不影响朱?的声誉,不减少朱?的权利,不耽误他眼里的大事。
魏兴从门外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朱?,他脸上的笑容仍未消退。
魏兴给观音奴记了一功。
昨夜的朱?不像现在这样平静,刚听到傅友德自尽的消息时,他不肯和魏兴说一句话,就好像是魏兴给他带来了坏消息,他要用冷漠惩罚魏兴一样。
朝廷有言在先:藩王有过,诘问长史。
魏兴一夜未眠,作为晋王府的长史,他不仅要时刻关注晋王府的命运,还要时刻关注晋王的动静。
他希望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中,能帮助晋王府持盈保泰,帮助晋王转危为安,同时也完成他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