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只受伤的鸟,恼怒又绝望,她会不会和朱棣意见不同,反对朱棣造反?
景清不敢继续猜度,唯恐自己轻易下了结论。
徐妙锦在景清身旁转了一周:“说不出话来了?你这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吗?”
她像是在审判一个束手待毙的罪犯。
“燕王许了你什么?高官厚禄?王侯公爵?还是美人珠宝?”徐妙锦的嘲笑不胫而走。
景清觉得喉头里有一团火,他咽了一下口水,那团火顽固的呆在原地,还喷出了一些火花,他开始咳嗽。
“怎么?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了?你这咳嗽算是认了,对吧?”
除了咳嗽,张嘴、皱眉、眯眼、举手、投足,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徐妙锦认定是他承认自己无耻的讯号。
就算他杵得像木头一样,他依旧为自己贴上了无耻的标签。
景清猛拍胸口,迫使自己紧急停止那该死的咳嗽,以免徐妙锦无休无止地奚落。
不过他这样做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令咳嗽越来越激烈,似乎咳嗽站在了徐妙锦的一边,看着景清的笑话。
景清前仰后合,折腾了好半天,气息才渐渐畅通。
“燕王什么也没有许我。”他的嗓子沙哑,眼中满是血丝。
“他是贤明的君王,人人敬之,人人追随。我就是一个凡人,效忠燕王有什么错?燕王是你的姐夫,你不帮他,难道反倒帮朝廷,和他作对吗?”
“你……”徐妙锦气急败坏,她对景清的反唇相讥始料未及。
一时之间,她把朱棣的错、红石的错、道衍的错通通加在景清身上,抬手往景清胸脯上一推,丹田之气汹涌如潮。
景清后退了两步,喷出一大口鲜血,坐在地上。
“你……你怎么不躲?”
看见四处飞溅的血滴,徐妙锦幡然清醒,赶紧蹲下身去。
她拉低景清的衣领,查看他的伤口,担心自己恍惚之中用力过度,此时她忘了景清站在她的对立面,而只把景清当成了一个被她打伤的人。
景清的嘴角往下一咧,看起来有一丝无辜,又有一丝气脑。
他的余光始终在徐妙锦脸上徘徊,继续推测着她的心思。
徐妙锦的气恼是动真格的还是假装的?她的眼珠直愣愣的,她的反应全是直觉,不像是有备而来。
可是她不可能拥护朝廷啊!她的父亲徐达被胡惟庸毒害,而这背后的推手可能是朱元璋。难道她不恨朝廷?
徐妙锦的眼眶忽然红了,嚣张的气焰全然熄灭,这打断了景清的推测。
“你,你怎么了,别生气,别哭啊!”
“你不能背叛朝廷,不能背叛皇上……”徐妙锦的声音很轻,不是在试图说服景清,她觉得这不可能,她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不希望你的姐夫当皇上?”景清直入敏感的话题,想要尽快结束试探,面对徐妙锦的颓丧无助,他焦急地想要捧出自己的真心。
“不,”徐妙锦摇摇头,“先皇如果把皇位传给了姐夫,我希望他当个好皇帝。可是先皇把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姐夫怎么能篡位?爹临死前告诫我们全家人要效忠皇上,不得听信流言,妄自猜测,更不能做大逆不道之事。”
或许是为自己的心意没有人可以了解而沮丧,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家人而伤怀,眼泪从徐妙锦的红眼眶中滚落。